青烟如线,笔直刺向北方天际,洛尘指尖微动,香炉在掌心轻颤,炉底地图的光纹与烟迹完全重合。他未言,只将香炉收入袖中,琉璃色在紫眸深处一闪即逝。三人并肩而行,踏过焦土荒原,风中无草木气息,唯有一股沉滞的阴腐之味悄然渗入鼻端。
越往北行,天地灵气越显浑浊。婉清指尖微凝,冰魄剑未出鞘,剑气却已自发缭绕腕间,如寒蛇盘踞。萧寒掌心雷源流转,紫电如脉搏跳动,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被某种无形之力拖曳,光华黯淡三分。洛尘眉梢微挑,识海中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一道猩红光带骤然浮现,覆盖整个视野。
【高危警告:检测到高阶腐化灵源,强度评级——九重阴煞】
警报无声,却如钟鸣震荡识海。洛尘指尖符文微闪,迅速切换至静默模式,光带转为幽蓝脉冲,持续闪烁。这是系统首次主动发出红色警报,非因解析失败,而是感知到了足以威胁本源的邪恶存在。
“有东西在下面。”洛尘低语,声音如霜刃切开凝滞空气。
婉清眸光一敛,袖中冰丝疾射而出,如银针刺入地表。刹那间,岩层表面浮起一层漆黑霜花,触之即裂,裂口深处渗出腥冷雾气。萧寒冷哼一声,雷源自足底轰然灌入大地,紫雷如根须蔓延,却在深入三尺后骤然熄灭,岩层之下传来低沉呜咽,似有巨物在地底翻身。
“不是死地。”萧寒收回手,雷丝在指尖蜷缩,“是活的,还在呼吸。”
洛尘取出香炉,指尖滴血,血珠滑落炉身,顺着那道与香囊裂纹相同的刻痕缓缓游走。炉体微震,底部地图边缘悄然浮现出细密血丝,如藤蔓缠绕,脉动如心搏。他凝视那纹路,心中已有定论——此地,正是香炉所指终点。
三人继续前行,荒山渐近。山体如被巨兽啃噬,断崖嶙峋,岩壁布满扭曲沟壑,仿佛曾有无数利爪在此疯狂抓挠。空气愈发粘稠,灵力如陷泥沼,每一次呼吸都似吸入铅汞。婉清面纱边缘凝出薄霜,霜面微颤,似有外力欲侵。萧寒雷源运转迟滞,掌心电弧时明时灭。洛尘调香手势慢了三成,指尖符文凝结时竟出现一丝滞涩。
“环境在压制我们。”洛尘低声道,取出残余的“凝识香”雾,混入一粒星髓粉,以琉璃瞳凝神,指尖符文勾勒,点燃香粉。
香雾升腾,不散,反而贴地蜿蜒,如活物寻路。雾气所过之处,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灵脉痕迹,曲折前行,最终指向一处被枯藤覆盖的断崖裂口。藤蔓漆黑如墨,触之冰冷,竟无半分生机。
婉清上前,冰丝缠绕藤蔓,轻轻一扯。枯藤断裂,簌簌坠地,露出岩壁上一道残缺封印符。符纹断裂,原本应为龙形盘绕的结构,已被腐蚀成扭曲骷髅之状,眼眶深处渗出黑气,缓缓蠕动。
她伸手触碰符文边缘,指尖刚及石面,冰魄剑骤然嗡鸣,剑身微震,一道微光自剑脊浮现,其轨迹与香炉裂纹完全同步。洛尘目光一凝,未语,只将香炉取出,置于符文正对之处。
炉体轻颤,底部地图光纹微微偏移,指向裂口深处。
萧寒取出雷葫芦,倾倒些许雷劫液于掌心,雷光如液态紫焰腾起。他抬手,雷光刺入裂口,照亮内里。岩壁深处,半截断裂石柱矗立,柱顶雕着一尊倒置香炉,炉口朝天,炉身裂纹与香炉底部那道刻痕如出一辙。更深处,雷光映出更多残柱,排列成环,似曾构成某种阵列。
“和那幅残图一样。”萧寒低声道,“香炉倒影,三峰并立。”
洛尘未答,识海中系统警报已由脉冲转为持续震动。【检测到十万阴兵灵波矩阵,分布呈网状,中心深度——三百丈】。他闭目,默念密令,系统切换至地形扫描模式,蓝光在识海中勾勒出地下轮廓。
他睁眼,指尖沾血,在断崖岩面缓缓绘制阵图。血线蜿蜒,与香炉微光交映,一道虚影自地面升起——庞大宫殿轮廓浮现,九重殿宇深埋地底,中央主殿上方,香炉虚影悬浮,正与地图终点重合。
“地下三百丈,一座宫殿。”洛尘收手,血阵瞬间风化,“不是墓,是祭宫。”
话音未落,香炉突然剧烈一震,炉口边缘渗出一滴黑液,如油般滑落。黑液触地,岩石发出“嗤”的一声,迅速腐蚀出指深孔洞,孔壁焦黑,散发出腐骨般的腥臭。
三人神色未变,却已悄然背靠断崖,形成防御之势。
识海深处,青鸾虚影悄然浮现,绿发垂落,碧眼微闪。她未语,只将羽尖轻点香炉,留下一道极淡青痕。下一瞬,低语如风掠过洛尘心神:
“此门一开,香归寂。”
洛尘瞳孔微缩,指尖符文骤然凝结。香归寂——那半阙残字,竟在此刻再度浮现。他尚未细思,婉清忽而抬手,冰丝疾卷,封住裂口边缘。萧寒雷源暴起,紫电缠绕双臂,目光死死盯住裂口深处。
裂口内,黑雾缓缓涌动,如潮水般退入地底,却又在退却时留下一道极细的痕迹——那不是雾,是无数微小符文在岩壁上短暂浮现,组成一句残语:
“血引已至,门开三重。”
洛尘缓缓抬起手,指尖符文闪烁,香炉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望着那道残语,紫眸深处琉璃色流转,嘴角微扬,却无笑意。
香囊裂纹,悄然蔓延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