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靠在设备间的墙边，手还在抖。药丸化开后那股苦味还留在嘴里，脑子是清醒了，但精神像被抽过一遍。他闭上眼，意识重新沉进星幻医毒空间。
图书馆的门开了。
书页自动翻动，《联邦生物调控史》和《暗月星禁忌工程档案》并列悬浮。刚才录下的声音片段开始回放，一句句拆解分析。萧逸站在通风口下方，手指贴着金属壁，感受空气流动的频率。
“他们没换话题。”洛尘睁眼，“还在说LY-09。”
萧逸点头，没说话。他已经把银针收回袖口，动作轻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再次爬上管道，沿着原路往回爬。这次比之前更慢，每一步都卡在灯光死角里。
通风口格栅缝隙正对房间中央。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主位那人背影没变，左手无名指时不时敲一下桌面。三短一长。
和之前一样。
洛尘立刻调出空间里的记忆石，启动无声记录模式。每一句话都被刻成符文，自动加密存入深层库房。他不敢用外接传输，怕信号外泄。
“神经同步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六。”左侧穿灰袍的人开口，“第二批样本已接入意识桥接系统。”
“有没有异常反应？”
“三人出现短暂失忆，一人产生幻觉攻击同伴，其余稳定。”
“正常范围。”主位者说，“基因锁链解耦过程本就会引发认知紊乱。等程序完全覆盖，这些都会消失。”
洛尘眼神一紧。
他在空间里快速检索“意识桥接”和“基因锁链”，跳出一堆资料。其中一份提到：该技术最早由暗月星秘密研发，用于替换政敌思维，实现无声控制。失败案例中，受体往往在七十二小时内彻底丧失自我意识。
这不是医疗项目。
是清洗。
他看向萧逸，嘴唇微动，用气音说了两个字：“洗脑。”
萧逸眉头皱了一下，但没回应。他知道现在不能有任何动作暴露位置。
房间里继续讨论。
“净源协议第三阶段准备就绪，能源节点将在明日凌晨三点完成最终校准。”
“议会那边还是没人怀疑？”
“没人。他们只当我们在做常规电网维护。只要再撑三天，等所有关键岗位人员完成接入，大局已定。”
洛尘的手指在空间里快速滑动，把几段关键词标记出来。他发现这些人提到“遗迹能量”时语气变了，像是在说某种启动钥匙。而高层已经掌握激活方式。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空间药园里见过一种灵植，叫“共鸣藤”，能吸收特定频段的能量波动。当时系统提示它与“古老意识场”有关联。现在看，那可能就是LY-09的启动源。
他把这条信息也记下，准备撤离后再整理。
萧逸这时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腕，做了个手势：听。
主位者突然停顿。
他抬头，目光扫向天花板。
“通风管道有异频共振。”
其他人立刻安静。
有人低头查看腕表，屏幕上跳动着波形图。“数值正常，可能是老系统漏电。”
“不是。”主位者站起身，“我刚才听到一声延迟回响。有人在监听。”
洛尘心跳加快。
他立刻切断空间外联，防止数据反向追踪。同时启用“假频模拟”，释放一段伪造的管道震动音，听起来像是金属热胀冷缩产生的杂音。
屋里静了几秒。
灰袍人说：“应该是系统问题。这栋楼的通风模块早就该换了。”
主位者没坐下。他走到房间角落，按下墙上一个按钮。一道红光从天花板扫过，正好掠过通风口下方。
洛尘屏住呼吸。
那道光停了一下。
虽然没有触发警报，但他知道，对方起疑了。
萧逸悄悄摸出一根银针，插进通风口边缘的接缝处。针尖带了一点微量电流，能干扰扫描精度。这是他早年从家族秘术中学到的小技巧，不会留下痕迹，但能争取几秒时间。
主位者盯着红光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声音低沉：“我们有客人。”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
外面传来脚步声，节奏整齐。守卫来了。
洛尘迅速把最后一条记录封存，刻进记忆石核心层。他不敢再动任何操作，怕信号波动被捕捉。
两人趴着不动。
管道太窄，没法后退。他们现在只能等。
等里面的人下一步动作。
等外面守卫会不会进来搜查。
主位者坐回椅子，却没有继续开会。他拿起桌上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
“把通风系统的检修权限调高一级。”他说，“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禁止任何人进入c区维修通道。”
“是。”
命令传了出去。
脚步声远了一些，但没走远。守卫就守在门外。
屋里重新安静。
可气氛不一样了。
主位者不再提LY-09，转而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故意掩盖刚才的话题。另三人配合默契，聊起最近的天气异常和能源价格波动。
洛尘明白，他们在演戏。
目的就是让监听者以为危机解除，放松警惕。
但他不敢信。
萧逸也没动。
两人都清楚，现在哪怕挪一下身子，都有可能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洛尘的精神力又开始下滑。长时间维持空间连接让他额头冒汗，后背湿透。他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主位者又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空气中有一点……甜味？”
其他人愣住。
“甜味？没有啊。”
“我也闻到了。”灰袍人迟疑，“像是糖浆烧焦的那种。”
洛尘心里一沉。
是他刚才滴的声波诱引液残留。
那种药剂蒸发后确实会留下一丝甜腥气，平时很难察觉，但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下，会被放大。
主位者慢慢抬头。
视线直直望向通风口。
“打开顶部检修盖。”他说。
门外守卫立刻响应。
脚步声逼近。
金属梯子架起的声音响起。
洛尘的手抓住萧逸的衣角。
萧逸把银针移到指尖，随时准备出手。
但不能在这里打。
一旦动手，就是全面暴露。
他们还没拿到陈砚舟涉案的直接证据。
也不能跑。
下面全是人，上面没出口。
唯一的活路是——让对方相信这只是例行检查，然后等机会脱身。
主位者站起来，走到通风口正下方。
他仰头看着那片格栅。
嘴角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在上面。”他说，“别白费力气了。这层楼的所有逃生通道，早在十分钟前就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