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盯着地上那台亮着蓝光的终端，屏幕上的字还在闪烁。
【欢迎回来，继承者】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往萧逸那边靠了半步。刚才那一战太顺了，顺得不像巧合。机关人出现的时间、灯光的切换、连他们躲闪的路线都像被计算过。
萧逸蹲下身，手指在终端边缘轻轻划过。表面没有指纹锁，也没有能量波动，可他知道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一个能自动升起的平台，偏偏等他们走过了才启动，明显是冲着引他们回头来的。
“别碰。”他说。
洛尘点头，已经把背包打开，翻出密封袋和防护手套。信号吞噬菌还在缓慢吸收残余脉冲，那个黑色立方体的红光已经快熄了。但越是安静，越让人觉得不对劲。
“核心还在运行。”洛尘低声说，“就算机体报废，控制单元也不该维持这么久的活性。”
萧逸站起身，退后两步，目光扫向三具倒地的机关人。它们的胸腔都被炸开，零件散了一地，但中间那具的背部节点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槽还泛着微弱蓝光。
“那里有东西没取出来。”他说。
洛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戴上手套，从药园里取出一小片刚培育的抗干扰苔，贴在手腕内侧。这是空间最近合成的新品种，能阻断低频精神探测波。他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宁可多防一步。
他靠近中间那具机关人，用镊子拨开金属碎片。凹槽深处嵌着一块菱形晶体，通体漆黑，表面刻着细密纹路。他不敢用手碰，拿了个磁力夹具慢慢往外撬。
刚一松动，晶体突然震了一下。
空气里响起一声极短的蜂鸣，像是某种信号被切断了。
“断联了？”洛尘皱眉。
萧逸摇头，“更像是……它自己切断了对外连接。”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这种级别的控制核心，不可能主动断网，除非它察觉到了威胁，或者接到了更高优先级的指令。
洛尘把晶体放进密封盒，立刻接入星幻医毒空间。图书馆页面自动翻到《远古机械心智图谱》那一章，同时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双轨驱动架构样本，是否启动深度解析？】
他点了确认。下一秒，药园开始生成一株通体银白的草，叶片上带着细小的锯齿。这是静频草，专门用来屏蔽信息读取时的精神反噬。
他摘下一片叶子碾碎，涂在耳后。闭上眼，意识顺着数据流探入晶体内部。
画面一闪。
一组坐标频率跳了出来，重复循环，像是某种定位信号。他还没来得及记下，一股震荡波猛地撞上来，意识差点被掀出去。
他睁开眼，额头出了层冷汗。
“里面有加密层。”他说，“不是普通防火墙，是活体神经仿生结构，会反击入侵者。”
萧逸眉头一皱，“你说的是……那种能把操作者脑子烧坏的技术？”
“对。”洛尘把密封盒合紧，“家族禁书里提过吗？”
萧逸沉默两秒，“小时候见过一次。父亲锁在密室里的卷轴上画过类似的图案，旁边写着‘活械禁术’四个字。当时我不懂，后来再问，他就让我别提了。”
洛尘低头看着盒子，“这种技术早就失传了，按理说没人能复现。”
“但现在有人做到了。”萧逸接过话，“而且用在了这些机关人身上。”
走廊里安静下来。刚才战斗留下的焦痕还在地上，空气中飘着金属烧灼后的味道。远处那扇门依然开着，通道深不见底。
洛尘把盒子收进背包，又检查了一遍吞噬菌的状态。红光已经完全消失，说明外部信号彻底断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加了一层空间屏障，防止有人远程唤醒。
“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他忽然说。
“什么意思？”
“这些机关人是守卫，但它们的核心设计不是为了杀人。”洛尘回忆刚才的数据流，“它的攻击模式偏向压制和捕捉，尤其是那三连击节奏，是为了逼我们露出破绽，而不是直接斩杀。”
萧逸眼神变了，“你是说……它们想活捉我们？”
“不止。”洛尘抬头，“包括这个终端，也是在我们通过岔路之后才出现的。它不是警告，也不是防御机制，更像是一种……确认身份的方式。”
“确认谁的身份？”
“继承者。”洛尘指着屏幕上那行字，“它说‘欢迎回来’，不是‘你们是谁’，也不是‘未经授权’。它默认我们知道这个地方，甚至默认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萧逸站在原地没动。他想起父亲留给他的基因密钥，那个谁都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现在看来，那可能不只是开门的工具，而是整个系统的识别凭证。
“双源同步完成了。”洛尘轻声说，“空间提示第二阶段准备解锁。也许……这就是触发条件。”
萧逸看向他，“你是说，从我们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某个程序的运行流程里了？”
洛尘点头，“而且这个程序，知道我们会来。”
两人再次沉默。这不是陷阱，是接待。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特定目标的引导流程。
洛尘打开空间日志，调出刚才提取的坐标频率。虽然只是一串数字，但他总觉得在哪见过。他翻遍记忆，忽然想到什么。
“交流大会那天晚上。”他说，“我第一次激活空间的时候，图书馆顶层闪过一道光，像是投影了一段信息。我当时以为是系统初始化，没在意。”
萧逸问：“你能调出来吗？”
“试试。”他闭上眼，重新连接空间。图书馆深处传来轻微震动，一本从未开启过的暗红色典籍缓缓浮起。
【《初源协议·分支验证记录》】
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就是那组频率。
完全一致。
“这不是随机信号。”洛尘声音有点发紧，“这是钥匙。真正的钥匙。”
萧逸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所以刚才那些机关人，不是敌人派来的。”
“是测试。”洛尘接道，“看我们能不能走到这一步，能不能拿到核心，能不能解开它的加密。”
“然后呢？”萧逸问，“接下来是什么？认证通过，门再开一道？还是直接给我们发奖励？”
洛尘没回答。他感觉到背包里的密封盒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拿出来一看，盒子表面出现了裂纹。不是外力造成的，是从内部一点点撑开的。
“它要醒了。”他说。
萧逸立刻拉开距离，逆灵箭已经在掌心成型。他没瞄准盒子，而是对着天花板角落——上次发现摄像头的位置。
洛尘伸手按住盒子，另一只手迅速从空间取出一支镇压凝胶。这是上周刚合成的，专用于封印活跃状态的智能核心。
他刚要把凝胶涂上去，盒子突然停了震动。
裂纹不再扩大，温度也开始下降。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平静。
洛尘没松手。他知道这不代表结束，反而可能是开始。
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那块黑色晶体还在，但表面的符文变了。原本是暗月星的变体文字，现在变成了一种更古老的符号。
像眼睛，又像门。
“这是……”他喃喃。
萧逸走近看了一眼，“和石碑上的‘门’符号不一样，但风格接近。像是同一个文明的不同分支。”
洛尘把晶体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权限已验，核心移交】
他抬起头，声音很轻。
“我们拿到了。”
萧逸没笑，也没动。他只是看着那行字，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箭。
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一道新的光纹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