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声名鹊起带来的短暂“繁荣”表象,如同脆弱的泡沫,很快就被一股凛冽的寒流刺破。
这寒流,来自颜面扫地、怀恨在心的赵家。
拍卖会事件,对赵家而言,不仅仅是损失一件(虽然是赝品)珍贵藏品那么简单,更是奇耻大辱!
赵天翔作为赵家嫡子,在那种顶级场合,被一个他向来鄙夷的“傻子赘婿”当众打脸,连带整个赵家的信誉和底蕴都受到了质疑。
尤其最后叶老出面一锤定音,更是将赵家钉在了“有眼无珠”、“拿赝品当国宝”的耻辱柱上。
这几天,赵氏父子几乎成了圈内茶余饭后的笑柄。
赵天翔更是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脾气暴躁得吓人。
这口气,赵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报复,如同预料般到来,并且来得迅猛而直接。
首先发难的,是江氏集团目前正在全力推进的“新城区医疗中心”项目。
这个项目是江月月倾注了大量心血的战略重点,旨在打造一个集高端医疗、康复、科研于一体的综合性平台,前景广阔。
项目前期推进顺利,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审批和土地购置。
然而,就在拍卖会风波后的第三天,项目突然接连遭遇阻击。
规划局那边,原本已经基本敲定的最后一道细节审批,被以“需要进一步研究论证”为由,无限期搁置。
负责审批的副局长,是赵家老爷子的门生。
紧接着,几家原本已经谈妥、准备入驻医疗中心的国际顶尖医疗器械供应商,几乎在同一时间发来措辞委婉的邮件,表示因“供应链调整”或“总部战略变化”,暂时无法提供设备,单方面暂停了合作谈判。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背后必然有强大的外力干预。
而能在短时间内影响这么多国际供应商的,在本市,赵家拥有这样的能量。
更让江月月感到压力的是,项目的主要贷款银行,也突然打来电话,表示需要对项目进行“重新风险评估”,原定于下周发放的第二笔巨额贷款,被迫延期。
银行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江月月派人打听后得知,是赵家动用了关系,在背后施加了压力。
这连环三击,招招打在项目的要害上!
审批卡壳,项目无法动工。
设备断供,核心业务无法开展。
贷款延期,资金链瞬间变得紧张。
江月月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助理送来的紧急报告,脸色凝重。
她面前站着几位项目核心高管,个个眉头紧锁,气氛压抑。
“江总,规划局那边态度很强硬,暗示我们……需要打点一下,而且不是小数目。”项目部经理语气沉重。
“几家医疗器械供应商的口径几乎一致,肯定是被人统一打招呼了。我怀疑……是赵家。”供应链总监压低声音说道。
“银行那边催得很急,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审批和设备问题,贷款很可能彻底黄掉。项目……恐怕有停滞的风险。”财务总监忧心忡忡。
江月月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早就料到赵家会报复,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完全是冲着扼杀她的核心项目来的!
这不仅仅是商业竞争,已经是赤裸裸的恶意打压了。
“我知道了。”江月月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熟悉她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下的寒意,“审批的事情,我亲自去沟通。设备供应商,立刻启动备用方案,联系欧洲和日本的其他品牌,哪怕成本高一些,也要保证供应。银行那边,准备好更详细的补充材料,我去谈。”
她迅速下达指令,展现出临危不乱的总裁风范。
高管们领命而去,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色。
赵家根基深厚,盘根错节,这次明显是倾力打压,备用方案和沟通,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月月一人。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情沉重。
赵家的报复,只是明面上的第一波压力。
她更担心的是隐藏在暗处的陈枭。
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说明陈枭已经将秦牧视为必须清除的威胁。
赵家的商业打压,会不会与陈枭的势力有所勾结?
如果这两股力量形成合力,江氏集团面临的局面将更加凶险。
她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保安部:“加强公司及各下属机构,尤其是仁爱医院和研发中心的安保等级,对所有进出人员严格核查。另外,派两组可靠的人,暗中保护秦先生的安全,二十四小时轮班,有异常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江总!”
放下电话,江月月揉了揉眉心。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与此同时,仁爱医院,中医诊室。
秦牧对即将降临的巨大风暴毫无所知。
他正对着一本厚厚的药材图鉴看得入神,手指在一味名为“血竭”的药材图片上轻轻摩挲。
这味药,让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经常用到?
用于活血定痛,敛疮生肌……
好像还能……配伍某种毒药,见血封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时,诊室的门被推开,林婉儿拿着一个文件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秦大专家,还在用功呢?”林婉儿打趣道,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喏,这是医院下个季度的公关活动计划,月月让我拿给你看看,说你对一些传统医药活动可能感兴趣。”
秦牧抬起头,看到林婉儿,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婉儿姐。”
林婉儿看着他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心中暗自叹息。
外面已经因为这家伙天翻地覆了,他却还能如此平静地待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她看似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闲聊般说道:“听说最近公司那边遇到点麻烦,好像有个大项目不太顺利。”
秦牧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关心地问:“是月月很辛苦的那个项目吗?她是不是又熬夜了?”
林婉儿观察着他的反应,点头道:“是啊,压力挺大的。好像是被……嗯,一些不太友好的人故意针对了。”
秦牧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虽然他不明白复杂的商业斗争,但他知道,有人让月月不开心,让月月辛苦,那就是坏人。
他低头看着图鉴上那味“血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林婉儿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有了计较。
她不再多说,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但一条信息已经通过加密渠道发送了出去:“目标对江月月极度维护,外部压力可能刺激其保护本能。赵家已动手,与预测一致。陈枭方面暂无新动作,但需警惕。”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家的报复,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正式拉开了更大冲突的序幕。
江月月站在明处,承受着商业上的狂风暴雨。
秦牧待在看似平静的港湾,但体内沉睡的巨兽,已被外界的敌意隐隐触动。
而黑暗中的毒蛇,依旧在耐心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