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晶在老藤根旁与地脉相融时,苏承影(幼)的孙女苏念安已能在听涛轩葡萄藤的每一缕根须里,触摸到贯通古今的脉动。这些根有的深扎青岚的岩层,缠着万年前林默埋下的镇元石;有的顺着星轨延伸,缠着苏清月当年校准的星核晶;最细的那些根须,甚至能绕过时空裂隙,在亿域的灵土里开出细碎的根花,花芯里藏着不同时代守护者的灵力印记,像一场跨越光阴的握手。
这年的“探根节”,苏念安发起了“根语相传”活动。她让亿域的守护者们,在当地灵藤的根旁埋下一封“根信”——信里不用写华丽的辞藻,只需记下自己守护的初心,或是一句想对先祖说的话。当青岚的第一缕晨光唤醒老藤的根须,亿域的根信突然同时发光,顺着根脉流向听涛轩,在藤下聚成一片流动的光河,光河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字迹,从林默的“剑护灵苗”到当代孩童的“我要种更多藤”,层层叠叠,像在时光里对话。
“根脉从不是沉默的土壤深处,是古今守护者的悄悄话通道。”苏念安跪在藤根旁,指尖轻触光河的表面。那里有一行来自断缘星域的字迹:“终于和你们连上了”,旁边立刻浮现出苏清月的星盘纹回应:“我们一直在等”。她拾起一块带着根须痕迹的镇元石,石上的纹路与光河中的字迹完美咬合,“林默先祖埋下这石头时,在石缝里刻了‘守’字,如今这字已顺着根脉长到了亿域,每个灵藤扎根的地方,都能看到这字的影子。”
来自“隔世星域”的修士们,此刻正红着眼眶望着光河。这片星域曾因时空乱流与寰宇隔绝千年,根信发出的瞬间,他们的根脉突然剧烈震颤,光河中浮现出祖辈模糊的身影——是千年前守着藤苗不肯离去的修士,正对着青岚的方向伸出手,而林默与苏清月的虚影,正隔着乱流与他们相握。
“原来我们从未被忘记。”一位修士哽咽着说,他手中的根信石突然发烫,石面渗出一行新字:“欢迎回家”,笔迹与光河中苏清月的星盘纹如出一辙。
苏念安的小儿子苏望舒(与先祖同名),这时刚满五岁,正蹲在根须最密的地方,用小铲子给根脉培土。他培得极认真,每铲土都要对着根须说句“你们要好好长大”,小铲子上沾着的灵泥,混着他手心的温度,在根旁结成小小的泥珠,珠里映着藤叶与星空的影子。
“娘亲,根会把我的话带给太爷爷吗?”小男孩仰着小脸问,鼻尖沾着泥土,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灵鼠,“我想告诉他,我会像他一样保护藤的。”
苏念安笑着把他抱到膝头,指着光河中最亮的一缕光:“你看那道光,正带着你的话往前跑呢。太爷爷的根脉能听到所有孩子的声音,当年他给藤培土时,也总对着根须说‘要护着后来的娃娃’。”
小男孩似懂非懂,却认真地从兜里掏出颗自己种的灵果籽,埋在根旁:“这是给根的礼物,让它们有力气跑更快。”
午后的阳光透过藤叶,在光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根信中的字迹开始流动,古今的话语在光河中交织——
“裂隙补好了吗?”(林默)
“补好了,用您教的镇元文。”(当代修士)
“星轨偏了半分。”(苏清月)
“已校准,按您星盘的刻度。”(年轻元素师)
“藤结果了吗?”(两人合声)
“结了!孩子们都分到了!”(孩童们的字迹)
这些跨越时空的对话,没有宏大的叙事,只有家长里短般的牵挂,却让每个在场的人眼眶发热。苏念安忽然明白:所谓根脉通古今,不过是让后来者知道,那些被称为“先祖”的人,从未真的离开——他们的根扎在我们脚下的土里,他们的话顺着根脉流进我们心里,我们培的每一铲土,浇的每一勺水,都是在给古今的根脉,添一份共同的力量。
日头偏西时,光河渐渐沉入土壤,根信中的字迹化作养分,被老藤的根须吸收。藤下突然冒出一圈白色的根花,每朵花的花瓣上都印着一封根信的缩影,有林默的剑痕,有苏清月的星盘,有孩童的涂鸦,层层叠叠,像把古今的守护,都开成了花。
“是先祖在给我们回信呢。”有人轻声说。
苏望舒指着最大的那朵花,拍手欢呼:“娘亲你看,我的籽在花心里发芽了!”
那朵花的中心,果然顶着一点嫩绿的芽,芽尖朝着光河消失的方向,像在说“我收到了”。
当暮色漫过锁龙谷,苏念安将根花的花瓣小心收集,制成“根语笺”分送亿域。隔世星域的修士们将笺纸贴在藤根旁,时空乱流竟出现了稳定的迹象;孩童们则把笺纸埋在自家的灵藤下,第二天发现藤苗都抽出了带着根花纹的新芽。
苏念安知道,根脉通古今的故事还会继续——
会在培土的沙沙声里,
会在根信的字迹里,
会在根花绽放的轻响里,
会在所有“我们与先祖同在”的信念里,
悄悄生长,
静静传递,
直到万载后的某个人,
在某株藤的根旁,
埋下自己的根信时,
还能听到来自过去的回应:
“我们都在。”
听涛轩的夜雾笼罩着藤根,
根须在土里悄悄舒展,
吸收着根信的养分,
像在酝酿下一季的相遇。
而这根脉的故事,
还在继续,
像那片流动的光河,
像孩童埋下的籽,
在每个“此刻”里,
将古今的守护,
紧紧连在一起,
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