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余杭的阳光格外温和,风挽歌几乎把日子过成了“西湖闲居记”。
每天清晨会绕着西湖慢跑,路过早餐铺时帮林晓带份糖糕。
上午常在临湖石亭待着,伏羲琴偶尔出鞘,弹的不是净化浊气的调子,就是宋灏直播间观众点的民谣,琴音混着湖风飘远,连湖边的水鸟都爱停在石栏上听。
宋灏也常来,有时架着云台直播,有时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跟着琴音轻轻哼歌,直播间里总有人刷“这才是向往的生活”。
林晓放学偶尔会来这儿,把刚发的数学卷子递给他看,指着红勾笑“风哥你看,这次我又进步了”,风挽歌会揉着他的头发,从兜里摸出颗橘子塞给他。
这样的轻松没持续太久。周五下午,风挽歌正在石亭弹《渔舟唱晚》。
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社区大叔”的名字,是林晓家小区的物业,平时常帮着照看林晓。
他指尖猛地顿住,琴音戛然而止,接起电话。
焦急的声音立刻传过来:“挽歌!不好了!林晓出事了!现在在市医院急诊,你快过来!”
风挽歌心瞬间沉下去,抓起搭在石栏上的外套,跟刚跑过来的宋灏匆匆说了句“林晓在医院,我先去”,就朝着路边的出租车跑去。
宋灏也慌了,赶紧关掉直播,拎着云台跟上,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出事呢,早上还好好的……”
赶到市医院急诊区,风挽歌一眼就看见坐在长椅上的林晓。
他脸色还有点白,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个空水杯,看见风挽歌,眼睛立刻红了,却强撑着笑:“风哥,我没事……”
风挽歌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又检查了他的胳膊腿,没外伤,才松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送他来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风挽歌抬头,看见齐琼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刚取来的药单,“我下午在家写东西,听见楼下有动静,跑下去就看见林晓蹲在地上头晕,问他怎么了。”
“他说突然听见一阵琵琶声,听着心里发慌,头也晕得厉害,站都站不稳。”
齐琼走过来,把药单递给风挽歌,语气里带着担忧:“我赶紧扶着他打车来医院,医生检查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应激反应,开了点安神的药,让多休息会儿。”
风挽歌接过药单,指尖扫过“应激反应”几个字,心里却警铃大作,琵琶声?这分明是浊音阁的手段!
之前黎明提过,浊音阁副阁主怨娘子,擅长用琵琶“离恨拨”挑拨情绪。
普通人听了极易出现头晕、心慌的应激反应,看来浊音阁终于忍不住对林晓动手了。
他压下心里的波澜,抬头对齐琼露出感激的笑:“真是太谢谢你了,齐小姐,要是没有你,林晓一个人肯定慌了神。”
“邻里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齐琼笑了笑,眼神落在林晓身上,语气柔和,“林晓现在也没大事了,我家里还有稿子没写完,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风挽歌点点头:“好,你路上小心,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看着齐琼的身影消失在急诊区的拐角,风挽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他回头看向林晓,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轻:“那琵琶声,你还记得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林晓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就觉得突然在耳边响起来似的,听着特别难受……”
旁边的宋灏也急了:“是之前找事的那些人吗?要不要报警?”
风挽歌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先不用,医生说没大碍,先让林晓好好休息。”
他心里清楚,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而且浊音阁的手段非常隐蔽。
......
夜色渐深,医院走廊的灯光昏昏沉沉,只有急诊观察室还亮着盏小灯。
林晓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眉头偶尔皱一下,大概还在受白天琵琶声的影响。
风挽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搭在伏羲琴隐匿的腰间,目光没离开过林晓的脸。
宋灏则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捧着热奶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里面,眼神里满是担忧。
就在后半夜两点多,一阵细碎的琵琶声突然飘进观察室。
不是白天那种清晰的调子,而是像隔着层纱,缠缠绵绵钻进耳朵里,带着股勾人烦躁的浊气。
风挽歌的脊背瞬间绷紧,灵力在体内飞快运转,指尖甚至泛起了淡淡的莹光。
是“离恨拨”!没错。
他低头看了眼林晓,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角渗出细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风挽歌心里瞬间明了:浊音阁的目标从来都是自己,可伏羲琴能净化浊气,他们正面跟自己对上讨不到好。
就转而找林晓这个软肋,用林晓的安危逼自己露面,甚至打乱自己的心神。
可为什么只让林晓出现应激反应,不直接下死手?
风挽歌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却没时间细想,琵琶声越来越近,林晓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再拖下去,恐怕会伤了心神。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宋灏被他吓了一跳,刚要开口。
就见风挽歌压着声音,语气急促却沉稳:“你锁好观察室的门,别出去,看好林晓,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有事我会给你发消息。”
“那你……”宋灏攥紧了奶茶杯,声音发紧,“你一个人去行吗?”
“来不及了。”
风挽歌看了眼走廊深处,琵琶声的源头就在那方向,“他们盯着的是我,我出去了,林晓才安全。”
说完,他没再耽搁,脚步轻却快地往走廊尽头走,周身灵力悄悄散开,像一层无形的屏障,既护住了自己,也隔绝了可能飘向林晓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