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贾大二人,贾璋这才回了绛芸轩。
刚进院子,只见袭人正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在收拾房间,忙得热火朝天。
小丫鬟们或提着水桶擦拭门窗桌椅,或捧着新的绣帘准备更换,虽然忙碌,但却井然有序。
见贾璋回来,袭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
“二爷回来了。”袭人屈膝行了一礼,“按照您的吩咐,紧挨着香菱姑娘的那间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里外都仔细打扫过,一应摆设也都布置上了。”
“二爷,您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若有不妥之处,奴婢也好马上调整。”
“辛苦了!”贾璋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二爷这边请。”袭人在前引路,步履轻盈,带贾璋来到一间厢房。
推门进去,只见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床榻、桌椅、梳妆台、玻璃镜等生活必备的物什一应俱全。
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角落里还摆着个博古架,上面陈列着几件古玩,有玉瓶、铜炉、瓷器等,桌案上摆着几件精巧的玉器摆件和文房四宝,都是从那些贺礼中挑选出来的精品。
整体布置堪称雅致,又不失温馨舒适的生活气息,可见袭人也费了一番心思。
贾璋看了一圈,扫视完房间内的大体布置,眉头微皱,“袭人,这房间……是不是太小了些?整体有些逼仄!”
袭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连忙解释:“二爷,厢房自然不能和您住的正房比。”
“咱们绛芸轩一共也就这么五间房,您住一间,香菱一间,如今又腾出一间。”
“剩下两间,大丫鬟和小丫鬟们各住一间。”
“实在是……实在是没有更宽敞的地方了!”
贾璋这才反应过来,这绛芸轩虽然不小,但毕竟是贾母院中的一个小院,房间数量有限。
大小丫鬟们都要住在院里,只有粗使嬷嬷才会统一住在府里的下人房。
秦可卿和香菱这两间房,都算是挤占了丫鬟们的住处。
贾璋沉默片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眼下情况特殊,就先这样将就着吧。”
“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再找个机会和老祖宗说说,在府里另寻一个宽敞的院子搬出去。”
他看向袭人,语气温和,“咱们院里如今人多,暂时先辛苦你们了。”
袭人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忙道:“二爷快别这么说。”
“咱们有幸能在您身边服侍,已经比其他下人好多了。”
“索性是冬天,大家挤在一处住反倒暖和,相互也有个照应,二爷不必为我们挂心。”
她顿了顿,问道:“那……这房间里的布置,二爷觉得还要改动吗?”
贾璋叹道:“虽然房间小了点,但这居住条件却不能差了。”
“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还有胭脂香粉一律要用最好的,你明儿就安排人去采买,不必在乎银子。”
“我会在卧房里再放些银两,你需要用时,自行取用便是,不必事事问我。”
他想了想,补充道:“可以多买一些,你、香菱、晴雯和碧痕,也拿些去用吧。”
袭人恭敬应道:“是,二爷,奴婢记下了。”
贾璋微微颔首,在外面跑了一天,也有些饿了,便道:“行了,先这样吧。”
“传晚饭吧,折腾一天也累了,早些吃了歇息。”
“这些琐事,明儿再做也不迟。”
“是。”袭人应声,连忙出去吩咐小丫鬟们传饭。
和众女用完晚饭,贾璋便吩咐碧痕准备热水沐浴,早早洗漱完毕,进了卧房。
今晚轮到晴雯服侍,只见她正抱着自己的被褥进来。
虽然这玩意,她根本用不上,但表面上,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总不能太明目张胆,落人口实。
“晴雯。”贾璋突然开口。
“诶,二爷。”晴雯连忙放下被褥,“您有什么吩咐?”
“今晚不用你在这儿服侍,回房间和大家一起休息吧。”
晴雯的身子猛地一顿,抬头看着他,一张俏脸上满是委屈和失落,低声道:“嗯……奴婢知道了。”
她抱起被褥,转身就往外走,“奴婢这就去叫袭人姐姐来服侍二爷……”
“打住!”贾璋立即出声制止,有些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今晚不需要你们服侍,不是让你去换袭人来!”
“啊?”晴雯发出一声轻呼,转过身,睁大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贾璋,“二爷,您……您今晚要一个人睡?”
贾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反问道:“咋?我还不能一个人睡吗?”
晴雯闻言,非但没有释然,反而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关切之色。
她放下被褥,凑了过来,“二爷,您……您该不会是这些天……累着了吧?”
“我就知道!您这每天都……那般……便是铁打的身子,哪能吃得消啊?”
“要不明儿,奴婢偷偷去找个大夫进来给您瞧瞧吧?可千万不能硬撑着!”
贾璋听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晴雯!我谢谢你啊!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他真是被这丫头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但是,为了今晚的大事,他也只能咬牙认下这个“虚”名,强行解释道:“请大夫就不必了,我没事儿,就是觉得有些乏,休息一晚就好了!”
晴雯却是一副“我懂”的表情,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二爷,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这事儿,最是要紧。小病不医,拖到以后,只怕……只怕就真的不行了!”
“不行?!”贾璋恨得牙痒痒的,只觉得男性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晴雯!你……你很好!很勇!”
“明天!明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二爷我到底行不行?!”
晴雯闻言,全无害羞之色,反而更认真了:“二爷,您还是听奴婢一句劝吧,千万别逞强!”
“身子要紧,您还是多休养几天吧!”
“回头……回头我和袭人、碧痕也都说说,这几晚都让您好好休息!”
“别!千万别!”贾璋立刻出声制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虚名”,他认了也就认了,可这还要传出去,算怎么回事?
他是真无语,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他此刻就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扶额,解释道:“晴雯,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睡一晚,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不行!”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小小年纪,心思单纯点,好不好?”
晴雯看着他那副百口莫辩、哭笑不得的模样,眨了眨眼睛,“二爷,奴婢本来很单纯的啊,还......还不是您!”
贾璋是彻底无语了,无奈道:“行,都怪我!”
“那我今晚就想一个人睡,你就说行不行吧?!”
晴雯见他态度坚决,轻轻应了一声,“行!”
“不过二爷,您可千万别再累着了,也别放弃治疗啊!”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担忧表情。
说罢,她才抱着自己的被褥出去了。
直到晴雯的背影消失,贾璋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累。
这妮子要是再说他“不行”,贾璋都恨不得立马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今天的账,他先给这个“勇晴雯”记上了。
晴雯今天让他有多无语,贾璋就要让她明天加倍“喊出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贾璋关上房门,插好门闩。
他来到袭人放银子和贺礼的地方,打开钱匣子,里面还有几百两。
贾璋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五千两白银,整整齐齐码放在贺礼箱子上。
这些,应该够袭人采买的花销了。
封建社会,便宜的东西是真便宜;但是奢侈的东西,价格也高得让人咋舌。
比如七品知县一年的年俸才四五十两,但是一斤上等的龙涎香,价格高达千两纹银,够一个知县不吃不喝奋斗二三十年了。
奢侈品在任何时代都只属于极少数人,一旦推广开来,也就不是奢侈品了。
除了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几乎没有太大价值,甚至在数百年后回望,可能会显得荒诞而可笑。
但他现在是要为秦可卿营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这些花费都是必要的。
放好银子,贾璋走到床边坐下,并未宽衣,只是闭目养神。
一边平复被晴雯挑起的心绪,一边调息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为待会儿的行动做准备。
炭火在铜炉中噼啪作响,偶尔迸出几点火星。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黑透,夜幕彻底降临。
时辰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