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离开九安山后几天里,蒙挚听从梅长苏的部署安排,为靖王搬来救兵争取时间。可是双方差距实在太大,蒙挚一路上派遣的队伍都被打退,誉王率领庆历军很快就抵达九安山下。
蒙挚早就将九安山下的营帐辎重焚烧殆尽,誉王看着山下被火烧得一片狼藉,他有些沾沾自喜。他痴迷地伸手抓向九安山,好像是要将象征着权力的皇位紧紧抓在手里。
誉王一声令下,庆历军攻上九安山,直逼梁帝行宫。好在行宫外有一道城墙可以阻挡,禁军士兵们在城头奋勇抵挡。
宫殿外面的喊杀震天,宫殿内梁帝与一众爱妃蜷缩在一起,众多朝臣四散站坐在各个角落瑟瑟发抖。
在一根撑起整个宫殿的石柱旁,梅长苏靠在柱子上,透过门窗上射进来一束光打在他的脚下,他就这么呆愣着看着,十分地出神。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有闲工夫,去好奇地询问他。
梅长苏此刻心里矛盾,争斗极其复杂,明明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决心为死去的忠魂复仇。如今却自甘堕落,哪怕是使用世人所不齿的阴谋诡计,也要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轰的一声把梅长苏吓了一激灵,将殿内的王公贵族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恐惧地望向殿门的方向……
梁帝的兄弟纪王颤颤巍巍地说道:“他们……他们……这是开始撞击行宫大门了?”
“完了……我们要完蛋了……”
纪王话音刚落,几支火箭从门窗处射了进来,几个守门的内侍瞬间被射伤,这让恐怖的氛围瞬间蔓延了整座宫殿。
梅长苏躲在柱子后面,心里不由得多了些担心,虽然他十分地相信靖王和蒙挚,相信靖王一定能搬来救兵,蒙挚一定能死战到最后,可是世事无常,总会有些意外会发生。
梅长苏在这一刻在心里祈祷,一向不相信鬼神的他,从小到大只有两次如此虔诚地祷告。一次就是此时此刻,另一次是那一年的北境,赤焰军与大渝血战,他虔诚地央求上天眷顾赤焰军。
那一次的祈祷是成功,赤焰军确实是以少胜多全歼了大渝皇属军,可是他没有想到上天的安排如此捉弄人……赤焰军没有输在敌军手中,却输在了赶来的“援军”手里。
宫殿外,蒙挚率领所剩无几的禁军将士拼杀着,甚至不少随驾而来的贵族公子哥都跟着上了战场。
九安山不远处,出现了一支打着大梁旗号的军队,正是秦王萧景渊所率领的长燕营。他远远望向九安山,没过一会,两队斥候策马而来。一队斥候从京都方向赶来,向萧景渊汇报,他们收到了京都方向的信号,萧甲、李继隆联合京都内应,已经成功控制了整个京都。另一队斥候汇报了九安山的情况,并且查明了庆历军指挥中枢的所在位置。
萧景渊听完后,二话不说,命令武松挂起秦王旗,他手中长枪一挥,大喊一声,率军杀向九安山。
九安山山下,一座临时建起来的军营,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数以千计的军帐绵延不绝,不过此刻军营内只有寥寥百十号人,剩下的将士都上山攻打行宫去了。军营中央一座帅帐异常显眼,萧景渊大手一挥,对身旁的武松喊道:“擒贼先擒王,武松你带着亲卫队去找誉王!”
武松应了一声,提着砍刀调转马头,带着百人直奔帅帐。萧景渊则是率领其余人马直奔九安山半山腰,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庆历军的军旗,军旗下的几位将领便是庆历军的统领。
萧景渊手中长枪如游龙一般,一枪刺去直接捅进了庆历军统领的心窝,冷血地拔出长枪顺势一扫,直接将那杆军旗打断。他一人一枪一马,奔驰在敌军中,喊道:“誉王联合庆历军统领谋逆,两人现已伏法,放下武器者皆为大梁子民!”
此刻攻打行宫的士兵已经攻破了行宫大门,正在与蒙挚等人拼杀,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败局已定。萧景渊已经带着人马从他们背后而来,措手不及下被斩杀大半,剩下的叛军见状,立刻丢掉兵器伏地投降。
萧景渊看着连蒙挚在场的寥寥无几的禁军将士,心里瞬间一喜,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浑身是血的蒙挚走了过来,行礼道:“拜见秦王殿下。”
萧景渊朝蒙挚点了点头,说道:“辛苦蒙大统领了,本王平定叛乱后班师回朝,却听闻九安山有变,立刻就赶过来了,父皇在哪儿啊?”
蒙挚听着萧景渊的话没有丝毫怀疑,指向大殿,说道:“殿下,陛下与一干王公都在殿中。”
“好。”萧景渊点了点头,随后走向大殿。
他走到紧闭的殿门外,解下了腰间的佩剑,交给了一旁的亲卫,朝殿内喊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大殿内的人听到这声音瞬间轻松下来,各个面露喜色,“太好了……我们活下来了……”
梁帝更是欣喜若狂,连忙招呼身边内侍去开门,“是景渊,快去开门,让他进来!”
在场的人中却有一人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此人正是梅长苏。
为什么是秦王来救驾,不是靖王救驾?靖王去了哪里?秦王远在西北,他怎么会赶到九安山来,怎么会这样?
殿门大开,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昏暗的环境一下子明亮起来,恐惧的氛围一扫而空。萧景渊大踏步走了进来,来到梁帝面前,跪地行礼,说道:“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儿臣罪该万死!”
梁帝赶忙扶起萧景渊,高兴地说道:“景渊,你不但没罪,朕还要好好赏赐你,这次护驾之功,功不可没啊!”
萧景渊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接着说道:“儿臣自并州、雍州平叛,班师回朝途中,听闻京都有变,儿臣担忧陛下安危,立刻转道来了九安山,正巧遇到叛军攻山。”
“父皇,庆历军统领已经伏法,其余叛军人马都已控制,背后的主使之人儿臣已经派人去捉拿,还请父皇放心。”
梁帝欣慰地说道:“朕这么多儿子,最为忠贞的儿子一直在身边,朕却一直没有发现,反而疼爱那些狼子野心的。”
他拍了拍萧景渊的肩膀,说道:“委屈你了。”
萧景渊双手作揖,弯腰行礼,说道:“儿臣不委屈……”他的脸色在弯下腰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眼神中的恨意与野心暴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