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什么?王兄做错了什么吗?”她故作不知,反问道。
晏鹤川不知她是如何想的,是和那日与他坦白心意时一样,还是当真收了对他的那些心思,不再想那些事。
他如何答?
手刚握上她的,她便轻轻抽了出。
他语气染着恳切,轻轻唤着:“歌儿不同本王置气了,好不好?”
她语气平静,却叫他心里不是滋味:“我没有生气,是王兄说的,只是兄妹,那兄妹间的分寸,我自然不会再逾越。”
晏鹤川微蹙了眉头,他顿了片刻反问:“是要同本王生分?”
安歌下意识想反驳,可抬起眼对上他那一双深眸,又怯怯地垂下,嘀嘀咕咕:“分明是王兄不喜欢我在先。”
“你如今年岁尚浅,是见那江晚棠同元新霁相依相伴,故而你也想……”他苦口婆心,企图让她将这些冲动的心思暂搁。
可安歌哪里听得进,听着他这番话,心里更是憋闷:“王兄留我,就为了同我说教这些不成?”
她意图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我也不是非得喜欢你,多的是可叫我喜欢之人。”
晏鹤川闻言,在朝堂之上困了他有些时日的烦闷劲一下也涌上了心头。
他极少同她沉了脸色。
还将扣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安歌见他神色阴霾,心里隐隐打鼓。
可面上却又坚持着抿着唇,固执地想离开。
“怎能整日里净想着这些事?”他声音也沉下了几分。
安歌憋屈极了,下唇微微一颤,眼眶也微微泛了红。
“如何想不得?”
她唇齿间憋憋闷闷地挤出这一句话。
轻轻咬了咬一点唇瓣,“你不让我喜欢你,我不喜欢就是了。我也没有逼迫王兄,要回以我同样的心意。”
晏鹤川一颗心早就乱成一团,连忙柔和了神情,眼底落满无奈。
她以何种心意待他都不要紧,可他如何能明知故犯,明知自己年长她许多,却放任自己的心意沉沦,再肆无忌惮地去将她自私地占为己有,一辈子束缚在他身侧。
她涉世未深,自幼受的关怀又少,只知他待她好,便以为这便是情爱,若以后有新的人待她好,是否也会将一颗心拴到旁人的身上……
晏鹤川如何能不仔细斟酌其中分寸。
他心中那一把高悬的戒尺,在时刻警醒着他不可逾越这个鸿沟。
爱之不及的娇娇儿好好捧着护着就够了,他如何能去将她亲手摘了。
看着她带着些愠怒的小脸固执地抿着唇瓣,眼眶泛红,隐隐又有了泪光,晏鹤川还是先心软了。
他知她在意他不假,可要他如何回应?
若她真在他身上生出情爱来,他该如何去教……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王兄,我喜欢王兄是有错,我是生了不好的心思……可你待我好,又长得好看,整日在我面前,我如何能不喜欢你?”
“避着你也不是,近着你也不是,王兄要我怎么办?我做什么都不对。”
她困惑极了,微微蹙了眉,诚挚发问着,伴随着哽咽的声音,眼泪也不可控地掉着。
晏鹤川连忙起身蹲到她的身边,一边无措地擦着她脸上的泪,一边将人拥入怀里。
“是王兄权衡不好,没有顾虑周全,不是歌儿的错。”
安歌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吸了吸鼻涕眼泪,用手背抹了抹,闷闷地哭着。
晏鹤川心里慌极了,语气却强行沉稳着:“我知你心中在意我是真,可在意也分很多种……这世上人有千千万,你接触的男子少之又少,若回头察觉并非如此,只是出于依赖或是……权当本王只是一个很重要的兄长,并非真正心仪之人。”
“再因惦念着我待你好的情分,在许多事未明之时,就草率地傻傻地想将一辈子赔进来,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他耐心地同她解释,深沉的眼底晦暗复杂。
安歌听着他柔和的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头,抱在他脖颈的手更紧了几分:“我没有草率,我有认真想了很久了。”
晏鹤川闻言,错愕了刹那,随后不禁泄下气来,轻轻笑了一声。
想了很久?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揣摩着这些?
安歌埋在他的肩头,想到傅萦心想嫁进来,她又是闷闷地吐槽着:“我以为只有我要王兄,我以为没什么人要你的,可竟也有旁的人会惦记你,不管为了什么……就是有人也会惦记你。”
晏鹤川也不恼她说自己没人要,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唇边笑意反而更深。
“我自私,我不想我和王兄的家中有个王嫂,我不想被赶出去,不想你像抱着我一样抱着其他人,不想你心里装着旁人。”
安歌一想到阿镜此前说的。
他若娶了王妃,他就得同王妃亲亲抱抱牵手还会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一想到这个人若不是她,安歌心口就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
她委屈地低声怨了一句:“可你只知说教我。”
他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声音柔和清朗:“并非有意说教,王兄心中最重要之人永远只有歌儿,何况此前王兄同你说过多少回了,成婚不在本王计划之内。”
“那怎么成!”她松开他,一双杏眸湿漉漉的,急切地望着他,“那同我成婚呢?”
晏鹤川眸色掠过迟疑,酝酿了许久才轻声道:“你才多大?”
“我十七了,早就可以成婚的。”她神色笃定。
晏鹤川只能无声在心里叹气,指腹一边轻柔拭着她那还在往下掉的泪珠:“本王年长你八岁。”
“又不是年长我八十岁!”她当即固执地反驳。
晏鹤川一时被她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眼底一震,连同着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
她轻轻蹙着眉:“你要我自在随心,又不顾我的心意,我只想一直在王兄身边。”
好似怎么哄都没有用,晏鹤川少有无力之时,只独独对着她,才会束手无策。
“好,那就一直在。”他妥协地将她抱入怀里,笃定地回应她的话,“只要歌儿需要,王兄永远都会在你瞧得见的地方等着你。”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眸色复杂却又温柔:“傻歌儿,你想要什么,但凡本王有的,有什么不能给?若本王没有的,便是拼了命也会给你夺来。本王恨不得将一切歌儿想要的都捧到你面前来。”
他可以一辈子在她身边,可以将所有的偏爱,所有的他有的能给的都给她。
“本王自是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
“可是歌儿,爱慕一个人,这样的情意太重了,它不同于兄妹之情,是易生嫌隙的,也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而兴起的念头,故而王兄不能轻而易举地去坦然接受歌儿口中的爱意,你是王兄的责任,正因为是你,所以王兄无法不顾及任何后果。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