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鹤川正静静听着她的下文,安歌清了清嗓子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了:“也是奇怪哈,你说这裴尚书令怎可能受制于叶家,这裴先生持身中正更不能为她所用了,她怎么想的把他也放在候选名单里!”
“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名单看着好看些我也是能理解,毕竟如今朝中未婚男子里,能与长公主这个身份相配的,那裴先生的身份才貌倒是不二之选。若是没把他放进去,倒显得她这太后目的太强,居心不良!”
安歌细细分析着,一边啧啧感叹。
落入晏鹤川耳中,却只剩四个字:不二之选。
他微微一挑眉,不动声色地听着她接着道:“还有符今朝符公子,叶太后还说什么是如此一来可与我皇伯亲上加亲……这就很牵强了!他这如今可是一介白衣,凭她能笃定符今朝今岁春闱能夺魁吗?她为何能笃定?”
晏鹤川听到此处,也心生疑虑。
“我就在猜,难不成符今朝是太后那边的人,可他是庆淮王的妻族表侄,这人嘛,看着也是清风朗月,仪表堂堂的,怎可能会去与叶家有牵扯?”
安歌有些百思不得解,蹙着眉,摸着下巴,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清风朗月,一个不二之选。
身边的清冽男声温和响起,安歌抬眼看向他,却见他眼中带着探究:“那歌儿今日在太后那,对此事是如何作答?”
“我同她说,你家弟弟不也没娶妻吗?怎不把叶书荣的画像也摆出来让我看看!这论身份,镇北侯不比符今朝好哇?她就说什么叶书荣年岁长我许多,不合适。我说父皇还大她十岁呢,王兄你都没瞧见她那脸色,霎时就黑了,好笑极了!还想给我挖坑……”
安歌笑得有些忘形,望向晏鹤川时,见他脸色似乎也有些沉了,缓缓收了脸上得意的笑容。
“我……我知道她不会同意的,故意吓吓她!”安歌大抵是知晓他这严肃的模样是为何了,连忙改口解释。
“若她同意了,你便嫁了?”晏鹤川认真地盯着她,反问着。
“那断不会这般草率,若是那叶书荣真有胆子想娶我,若真无下策!我成婚当日我就趁机杀了他!”安歌可巴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见晏鹤川神色未有好转,安歌知晓自己胡说八道叫他担心了,连忙道,“我就是胡说的!我才不嫁这样的人呢!那非要这么说,裴先生、符公子,哪个不比他好,何况还有——”
王兄在前。
她哪里还能看得下其他人。
只是话音未落,便见晏鹤川深邃的目光里而带着细微的警示,且打断了她的话:“本王在,岂有让你去以身涉险之理?”
这些话偏偏晏鹤川听了,心中隐隐的闷着一口气,有些不痛快。
他望着她语重心长,“如今你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学好本事。等来日能登上皇位,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这些时日怎么满脑子净想着的不是姻缘就是驸马?就巴不得早日离了崇明王府不成?”
他那日未问完的话后来也被诸多事耽搁,并未再问她是否有心仪之人。
这派去护着她跟着她的暗卫也从未说她与哪些男子有过亲近往来,想来不过是她少女年岁,春心萌动,于是也一心想着觅个如意郎君。
安歌在他恳切的一番话里,只听见了“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对啊,当皇帝,想与谁成婚就与谁成婚,届时哪怕晏鹤川不愿,是不是也不得不从?
小声地应着他的话先是解释了一句:“我才不想离开崇明王府呢……”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随后讪讪望向他,神情带着几分怕挨打的小心翼翼:“嗯……那是不是登上皇位后……想要像王兄这样的男子也——”
见他神色转而带着疑惑与怔愣,眸光复杂微动,唇瓣轻启着,却是一时说不出半个字。
安歌掩饰着眨了眨眼,趁他还未反应过来,连忙打住:“那……那不提这个了!”
“褚安歌。”晏鹤川却在此刻顿悟她所言,眼底的疑惑染了些许的惊愕,他微微捏了捏眉心,带着几分愁绪唤了她的名字。
这脑袋里每天都装的什么花花绿绿的,如此下去,若养成个风流性子,该如何是好?
安歌上一次听见自己连名带姓的名字,是在学写字的时候。
兴许是……真的不悦了?
连忙狗腿地举起手:“我……我我就是同王兄开个玩笑的!真没有想找什么驸马!真没有!我发誓!”
晏鹤川只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认怂的模样,想到自己语气重了些,只在心中自我和解着。随后落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伸手去将她举起的手拿了下来。
“本王不愿与你以告诫的语气谈及这些,但婚姻之事,需慎而重之。你须知以你如今的身份,多的是有心攀附之人,若你今日在宫里对选驸马的一番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被当成板上钉钉之事,又该如何收场?”
他语气缓和许多,与她耐心说着理,并未带着训诫。
安歌老老实实地点着头应着:“我……我当时就想杀杀她的锐气,也不是真的想嫁给叶书荣。”
“本王知道。”这一点,晏鹤川心中倒是清楚的,他知安歌不会傻到为了杀叶书荣以身嫁入镇北侯府。
可到底是心有余悸。
他微微侧身过来,温声与她说着:“此事是本王未能教好你。言语虽可图一时之快,可却是最容易令自己陷入险境,给敌人留下把柄。”
“好嘛,我记下了!”安歌乖顺地应承,随后想到白奉璎一事,“我今日也是有所获的!”
晏鹤川见她眼睛亮亮的,望向自己。他伸手抚向她抬起的脑袋,轻轻一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沛然比对了两条帕子,纹样皆是连郡那边的连绣之法,而叶书荣那条,有些年岁,丝线也是京中权贵人家才可用的……我今日,刻意用那成婚一事,在叶书荣面前提了白奉璎的名字,他脸色都变了!变得更难看了。”
安歌说到激动时,还去握住了晏鹤川刚放下的手:“他带回府的女子,果真就是白奉璎!”
晏鹤川垂眸看了眼她轻轻晃着自己的手,唇边不禁勾了一抹浅笑:“是,我们歌儿还是很聪明的。”
“那是!不然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去和他攀关系呢!”安歌得意地往一旁歪了歪头。
却被他用另一手来,轻轻掐了掐脸。
“但此法,下不为例。”
“又掐我!”安歌伸手去,作势也要掐上他的脸。
他却镇定自若地望着她,也不闪躲,似是想看她敢不敢真的动手。
安歌哪能真有这胆子,只作罢地收回手。
却听见他气定神闲地解释着:“本王是想看看,这些时日到底有没有给你养出些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