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泪庙的海风卷着咸湿的雾气掠过林天的眉梢时,他正蹲在悬崖边,用枯树枝在沙地上画着星轨图。小满趴在他腿上,小手指着图中央的第三颗星:“阿爹,月泪说这里是‘月桂庙’,对吗?”
“嗯。”林天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沾着月泪碎片残留的淡蓝光晕。昨夜月泪水晶里浮现的画面里,林昭昭指着第三座庙的位置,轻声说:“那里有月神的桂树,桂花香里藏着最后一把钥匙。”
小雅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发梢的银粉被风卷起,落在沙地上,竟与星轨图的纹路重合:“阿爹,我闻到桂花香了!”
林天抬头,远处的山林间果然浮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像被揉碎的月光浸在风里。他抱起小满,小雅跟在后面,老陶匠牵着骆驼走在最前——骆驼背上的星钥箱里,装着前两座庙的玉牌碎片,此刻正随着桂香微微震颤。
月桂庙藏在岛中央的月桂林里。庙门是两扇缀满月桂花的木门,门楣上刻着行月神文,翻译过来是“桂子落时,月轮生辉”。林天推开庙门时,满院桂香扑面而来,枝桠间的桂花像撒落的星子,每粒都泛着幽蓝的光。
“爸爸,桂树在哭!”小满突然指着院中央的老桂树。
林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那棵桂树足有三人合抱粗,树皮皲裂如鳞片,枝桠上挂着串银铃——与月泪庙的铃铛如出一辙。最奇的是,树干上刻着行血字:“以桂为引,以泪为钥,月神之心,在此归位。”
“是月神的桂树。”老陶匠的声音发颤,他翻出怀里的《月满志》,“初代家主说,月桂树是月神用月泪浇灌的,每百年才结一次桂果。桂果里藏着月神的最后一滴眼泪,能唤醒月神之心。”
小满的指尖轻轻触碰树干。她的红莲印记突然亮得刺眼,与桂树的银铃共鸣,枝桠上的桂花簌簌落下,在地上铺成条银蓝色的光带,直通庙后的地宫入口。
“阿爹,”小满仰起脸,眼睛里泛着星子般的光,“桂树在带我们去拿钥匙。”
地宫的入口藏在桂树根下。林天掀开覆盖的落叶,露出个半人高的石洞,洞壁上刻满月神祭祀的壁画:月神手持桂枝,将桂果放入祭坛,祭坛上刻着“月神之心,血脉为引”。
“爸爸,祭坛上有血!”小雅突然指着祭坛,声音发颤。
林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祭坛中央的石槽里凝着半滴暗红的液体,像颗凝固的血珠。石槽周围刻着行小字:“非月满血脉,触之即亡;非至亲之心,唤之不醒。”
“是月神之心的封印。”老陶匠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三百年前,月瑶姐姐就是在这里……”
话音未落,地宫入口突然传来轰鸣。十二道玄铁锁链破墙而入,末端拴着具青铜棺椁——与前两次的棺椁不同,这具棺椁表面刻着月桂花的纹路,锁链上缠绕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哀嚎。
“交出月神之心!”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张与月瑶七分相似的脸。他的左眼嵌着血色月牙石,右眼泛着诡异的幽蓝,“月满氏的余孽,连月神的最后一滴眼泪都敢偷!”
“又是你们!”小雅尖叫着躲到林天身后,怀里的月满陶剧烈震颤,暖黄的光晕扫过地宫,将靠近的雾气驱散。
林天的柴刀瞬间出鞘。混沌本源裹着月满虚影劈向锁链,刀气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被弹回。黑袍人狞笑着拍向胸口,露出心口镶嵌的罗睺血玉:“三百年前你们姐妹俩毁了我的计划,今日我要让月满氏的血脉,在月桂庙彻底断绝!”
“爸爸!”小满拽住他的衣角,月满陶在她掌心发烫。林天转头,看见女儿的瞳孔里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月桂共鸣的征兆。
“小满,”他轻声说,“用你的心跳。”
小满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将月满陶按在祭坛的石槽上,指尖轻轻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声与石槽共鸣,暗红的血珠突然从石槽中涌出,与她的血液交融,在半空凝成颗滴溜溜转的桂果。
“那是……月神的桂果!”老陶匠激动得声音发抖。
桂果落地的瞬间,地宫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涌出,裹着腐臭的血腥味。小满的红莲印记开始发烫,她皱着眉头捂住额头,指尖渗出点血珠。
“小满!”林天抱住她,混沌本源的力量顺着掌心涌进她体内。血珠刚触到他的皮肤,便化作缕金光,融入他的掌心。
“阿爹,”小满歪头看他,眼睛里浮起层水雾,“桂树在害怕……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话音未落,地宫的入口突然被黑雾笼罩。十二道玄铁锁链疯狂抽打,将月桂树的枝桠抽得粉碎。黑袍人举着染血的剑,直取小满的心脏:“月神之心是我的!”
“爸爸!”小雅尖叫着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小满。林天的柴刀瞬间劈出,混沌本源裹着月满虚影将黑袍人逼退。但黑袍人的剑还是擦着小雅的肩膀划过,在她裙角留下道血痕。
“阿爹,我没事……”小雅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天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他抱起小雅,转身看向小满:“小满,用月泪。”
小满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月泪碎片。她将碎片按在桂果上,月泪的蓝光与桂果的金光共鸣,桂果突然炸开,露出里面颗晶莹的泪滴——正是月神之心!
“月神之心!”黑袍人发出嘶吼,扑向泪滴。
林天的柴刀瞬间劈出,混沌本源裹着月满虚影将黑袍人拦腰斩断。但黑袍人的残魂并未消散,反而化作团黑雾,裹住月神之心。
“休想!”小满的红莲印记完全亮起,她的发梢泛起银光,指尖凝聚出冰蓝色的光刃,“阿娘说过,月神之心是用来守护的!”
光刃斩在黑雾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缓缓消散。月神之心静静地躺在祭坛上,泛着柔和的白光,与小满的红莲印记、月泪碎片的蓝光交织成星环。
地宫的雾气散了。林天抱着昏迷的小雅,小满拽着他的衣角跟上。老陶匠捡起地上的月神之心,发现上面刻着行小字:【月神之心,血脉为引,守护为誓】。
“爸爸,阿娘呢?”小雅指着月神之心中央——那里浮着团柔和的白光,像极了妻子生前常做的桂花糖。
林天望着白光,喉结滚动。他知道,那是妻子的魂魄在回应。他摸了摸小满的额头,混沌本源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月神之心的白光与红莲印记的金光交织,形成层温暖的保护罩。
“走。”他背起小雅,小满拽着他的衣角跟上。老陶匠牵着骆驼走在最后,驼铃在风里碎成星子。
扶桑岛的黄昏再次降临。林天站在月桂庙外的桂树下,望着远处的九座石庙星轨。小满手中的月曜·扶桑玉牌泛着柔和的白光,与她眉心的红莲印记完美契合。怀中的小雅突然指着夜空:“爸爸,月亮在笑。”
林天抬头。月轮表面的裂痕里,正渗出缕缕银光,像极了月桂的桂花香,甜得让人心安。
他摸了摸怀里的月神之心,又看了看女儿的睡颜。风卷着桂花瓣掠过耳边,他听见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昭昭,照顾好自己……”
这一次,他终于握住了月神的心跳。而女儿们的笑容,就是他继续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