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门前已是人影攒动。
谢雪亲昵地挽着梦山影的手臂,默默念叨着今日要采买的清单,凌少阳正与云牧尘争论着该先逛法器铺还是丹药坊。
“奇怪......”
夏禾蹙眉收起传讯玉简。
“卫师弟怎么联系不上了?”
凌少阳满不在乎地摆手:
“卫师兄说不定是修炼入定了,咱们先去便是。”
“倒也不是不行......”
夏禾沉吟着取出传讯玉简。
“只是带着四位师弟师妹,总得再找个人照应才好。”
“不如我随你们同去?正好也要添置些制符的材料。”
众人闻声回首,只见洛长风踏着晨露款步而来,青衫拂过石阶,腰间执法堂令牌轻响。
夏禾明显松了口气。
这真是及时雨。
洛北前几日通过了宗门检验,又有同门举荐担保,加入了执法堂。
“洛师弟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倒是没人觉得洛长风突然加入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这人很是热心肠,有谁遇到难事,都会施以援手,人品贵重。
一行人乘坐飞舟下山,不过几息便到了山脚下的坊市。
此处虽不及修真界那些大城池中的街道繁华,却也店铺林立,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快看那家铺子!”
谢雪指着不远处一座三层楼阁,檐下金匾流光溢彩。
“听说多宝阁新进了一批霓裳羽衣,不仅样式好看,还以不同的纹样巧妙的隐藏附加的阵法……”
话音未落,凌少阳愣了下神,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忙指向那边:
“你们看!那不是卫师兄吗?”
只见长街转角处,一道青衫人影静静伫立,看身形确与卫昭一般无二。
凌少阳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一回头,就发现同行的人里竟无声无息少了两个。
……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
还是说,那两个女孩只是一前一后进了某家店铺挑东西?
他下意识想转头询问云牧尘,却发现原本紧跟在他身侧的云沐辰居然也不见了踪影!
真是活见鬼!
这时候,凌少阳才真正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起来。
他迅速摸向怀中的传讯玉简,正要向宗门发出警示,脚下却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股大力瞬间将他拽入地下!
那似乎是某种高阶遁术。
整个傲来镇的地底下,无数根的藤蔓在泥土中无声穿行,盘根错节,每一根分枝都紧紧缠绕着一名昆吾宗弟子,如暗流般将他们拖向未知的深处。
【不是!正常逛街剧情不应该是“地摊捡漏稀世珍宝”,或是“为了一支发钗与人争执然后打脸逆袭”吗!?】
系统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
【这展开不对劲啊!!】
与此同时,被藤蔓层层包裹的梦山影,正在思考自己该继续维持“林夕”这个身份到什么时候。
藤蔓将她裹成一个密实的茧,一边吸取她周身灵力,一边试图封锁她所有灵窍。
藤茧上坚韧的表皮附带的麻痹毒素对普通修士效果显着。
可惜梦山影锻体有成,毒抗与物抗早已拉满,这点手段基本上对她不起什么作用。
她静心感知片刻,察觉这藤蔓的移动路线极有章法,似乎背后有人操控。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梦山影并未挣扎,反而决定顺着藤蔓的牵引,直达这东西的老巢。
敢在昆吾宗脚下公然掳人,还特意选在炼气弟子下山采买的时段。
宗门内部,果然混进了老鼠。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
该不会是,血盟会吧?
【我们移动的速度很快。】
系统忽然出声,语气凝重。
【根据轨迹推算,目前正接近东洲边界,这东西,该不会是要去鬼界吧?】
此次被掳的弟子数量不明,距昆吾宗十分遥远,即便是她也无法托大,能够在这种境况下护所有人周全。
她指尖在传讯玉简上轻点,将求救信息与实时定位传回宗门。
若有人追问她为何未被吸干灵力,那对能储存灵气的蕴灵耳饰便是最好的托辞。
在黑暗中不知穿行了多久,周遭的土石气息渐渐被一股阴冷、混杂着腐朽与硫磺的味道取代。
忽然间,身体一轻,裹挟她的藤蔓猛地将她甩出。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破土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接连回荡,那些树藤将藤茧一个接着一个倒吊而起,紧接着,茧底悄然裂开小孔——
无数尖锐的藤刺瞬间刺入茧中!
【卧槽,这是干嘛?直接放血?!】
“哦?”
一个慵懒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
“竟混进了一条小鱼?”
困住梦山影的那个藤茧被一股巨力凌空摄去,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若再以“林夕”的身份伪装炼气期,必将陷入绝境。
反正在这藤茧破开之前,没人知道这里面关的是谁!
她的长发迅速染上霜白之色,在传出最后一道坐标后,将属于“林夕”的所有物件尽数纳入丹田内府。
“嗤啦——!”
暗绿色的藤茧被数道凌厉剑弧撕裂,一道雪白身影破空而出。
她身姿翩若惊鸿,腕间软剑如银蛇缠护周身,随着她手腕翻飞,剑光精准划开高悬于洞顶的藤茧。
爆裂声接连响起,无数身影裹挟着血雨纷然坠落。
下方,一座以古怪黑石砌成的池子已积蓄起浅薄血水。
池畔,身着一袭红衣轻纱的身影斜倚栏边,面容模糊在阴影里,辨不清男女。
“哎呀。”
那人语带惋惜。
“果子还未榨取干净便落了地,真是暴殄天物。”
红衣人信手轻挥,无数藤蔓便向那些脱困的弟子疾飞而去。
梦山影反手挥剑斩向追袭的藤蔓,奈何被放血的弟子太多,她救下一人,另一人便再陷罗网,左支右绌。
救人果然比杀人难。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白道人。”
红衣人纹丝未动,只闲闲拨弄着染了蔻丹的指甲,声线婉转缠绵。
“似乎……不如传闻中那般心狠。”
他轻笑一声,轻纱滑落:
“奴家与血盟会毫无瓜葛,真不知是何处开罪了您?”
“不过您既现身于此,正道那群蠢货便更不会起疑了,血盟会,果真是个好用的幌子啊。”
语毕,红衣人长发逶迤及腰,自血池边缓缓起身。
一股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如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血腥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