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花筝把温砚带来的“息壤石”妥善收好,然后对着工作台上那几版惨不忍睹的“新芽”部件发愁。那道象征希望与锋芒的弧线,在实际制作中简直成了她的噩梦。AbS板加热过度会变形,金属片切割不够流畅,树脂浇铸又缺乏那种手工的“锐气”感。
“唉,我感觉我做出来的不是‘新芽’,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花筝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钱章章凑过来看了看:“材质和工艺问题。要不试试玻璃钢?或者用cNc精雕?”
“成本和时间都不允许啊,钱大小姐。”花筝叹气,“而且,那些工业感太强了,不是我想要的。”
正在用花筝的数位板偷偷画“阚槐有限公司”未来办公大楼设计图的王诺头也不抬地插嘴:“要我说,花花你就该用你的‘超能力’,手指一点,哔哩哔哩,模型自己就长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舍友这个“借用一点点力量”的提议,再次浮现在花筝脑海。而温砚的到来,似乎给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一点微妙的支持。
温砚是知道她底细的,而且他自己也是游走在艺术与超自然之间的存在。
晚上,花筝和温砚在设计学院院那间通宵开放的、堆满了各种石膏像和泥塑的工作室里碰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松节油和旧木头的气息。
花筝把自己的困境和那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告诉了温砚。
温砚正在随手捏着一块油泥,闻言动作一顿,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将灵力融入实体创作?有意思。理论上……并非完全不可行。青岚山灵力中正平和,生机勃勃,与‘新生’的意象确有契合之处。难点在于控制,如何让灵力均匀、稳定地渗透材料,而不是把它炸掉或者变成一次性的符箓载体。”
他放下油泥,走到花筝那失败的“新芽”部件前,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你想达到什么效果?仅仅是视觉上的‘神韵’,还是希望它具备某种……极微弱的场域效应?”
“最好是两者都有。”花筝眼神发亮,“我希望它不仅仅是个摆设,而是能隐约传递出那种‘破开一切’的信念感。哪怕只有一丝丝,能引起观者心底的共鸣就好。”
“野心不小。”温砚轻笑一声,“这相当于最低限度的‘启灵’了。需要对材料本身进行预处理,选择合适的载体,最重要的是——你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必须达到‘微雕’级别,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厘。”他顿了顿,看向花筝,“风险在于,失败会损耗材料和灵力,而且,这绝对是青岚山前辈们没教过的野路子。”
“野路子就野路子吧。”花筝拿起一块新的透明亚克力板,指尖无意识地在表面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青色流光随之隐现,“我觉得,我的路,本来也就不该完全照着前人的脚印走。”
她的专业是创造,她的力量是守护。为什么不能将两者结合,创造出独属于她花筝的、承载着真实记忆与信念的作品呢?
温砚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混合着挑战与兴奋的光芒,点了点头:“行,我帮你。雕塑系那边有些特殊的合成材料和处理工具,或许能用上。你可以找梅黎要一下。灵力灌注方面,我可以帮你做个简单的引导和稳定符阵,防止能量暴走。不过,主要输出和控制,得靠你自己。”
窗外月色渐浓。黑羽的威胁依旧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学业的压力分毫未减,而两人在堆满创作素材的工作室里,就着昏暗的灯光,开始低声讨论起各种可能性,从材料分子结构到灵力波动频率,从剑意模拟到情绪共鸣……这场景,不像是在讨论艺术创作,倒像是在进行某种尖端科技的研发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