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百,千,万。
一万五千多元。
这年代,不做生意也能成为万元户?
“怎么这么多钱呀?”
她有些惊叹,也有些好奇。
陆承钧也没瞒她:
“这是我的津贴和任务奖励。”
他立的战功多,光是任务奖励攒起来都好几万了。
再加上每个月的津贴,以及国家给陆家的股份分红,爷爷有时候也会给他一些。
他手中的财富远不是一般人可比。
去年有大院的友人去新成立的南方经济特区寻找机会,他投了十万,如今手里还有一万多。
他平时吃住都在军区,基本上不花什么钱,留了三千块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都全部交给她了。
买礼物其实不需要太多钱,更多的,还是为了让她高兴和安心。
“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他补充道。
他想让她知道,他说可以让她锦衣玉食不是一句空话。
江丹若闻言,只觉得手中这一张薄薄的存折格外坠手。
她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好几个月了,深刻地明白这是多大一笔钱。
而且,听起来这也是他多年积攒的,来的并不容易。
他居然愿意给她随便花。
“你就不怕我大手大脚一下子把它花完吗?”
他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平日里冷肃的眸子里依旧是深不见底的宠溺与柔情。
“花完了也没关系,我会再挣给你。”
江丹若心中有点沉重。
她能感觉到,两人虽然还没有结婚,但他已经把她当做妻子来信任和宠爱。
几百块钱也就算了。
她如今每个月都有固定稿费,等空闲了能画更多画稿,不怕还不起。
但这是一万多。
她目前真没这个偿还能力。
轻飘飘的一张存折,却有种无法回报的沉重。
江丹若无法回应他的这份柔情,也不愿意沉沦。
她不想骗他,也不想说那些惹他不高兴的实话。
只能转移话题道:
“你要买礼物的那位长辈,他大概是什么样的年龄,知道有什么喜好吗?要了解一点他的情况,我才能有个方向。”
陆承钧很满意她小小年纪,做事情已经如此有章法,也高兴她上心自己交待的事。
“他大概七十岁,平时喜欢喝茶,打拳,还有下棋。”
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过年要带她去见老爷子,免得她压力大。
他已经想好了,这礼物先由她来准备,若是还算不错,就直接拿去送给老爷子,让老爷子看看她的理事能力。
若是不行,他就再弥补一下,总归也不会叫她在老爷子面前露怯。
江丹若不知道他的打算,认真跟他探讨:
“那给他买点好茶叶和茶具?如果要更贵重一点,可以买一副古董棋子或者棋谱?”
陆承钧想了想:
“那就买茶叶茶具吧。其他的要去黑市,容易惹麻烦,你不许去。”
江丹若心里顿时有数了,倒是没打算逞能去黑市,或者拜托袁野。
她从后世见过的送礼花样多种多样,仅仅是一瞬间,就已经想好怎么准备这份礼物。
“启书和启卷,我也要带他们买两身过年穿的新衣服哦?”
在她的概念里,年代文中,小孩子过年就是要特地穿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陆承钧觉得她很会持家。
两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夫妇,在商量过年的安排,很有过日子的感觉,很温馨。
“好,你安排就是。喜欢什么都可以买,不必事事经过我允许。”
“嗯。”
陆承钧又亲了亲她,温柔中带着些强势,叮嘱道:
“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乖一点,等我回来。”
江丹若有点无奈:
“知道啦。”
真是生怕她红杏出墙一样,她是这种没底线的人吗?
*
第二天,陆承钧很早就去了军区。
江丹若起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照例在家里吃完午饭才由赵刚送去了学校。
又上了三天的课,紧接着就是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学校很重视。
据班上的同学说,相比以往,不仅专门布置了考场,拉开了每个考生之间的间隔,监考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强。
学生们对此倍感新奇,议论纷纷。
江丹若早就习惯了这种考试模式,倒是没什么感觉。
经过两个月的学习,她不管是在数理化还是语文和政治上,都有了一定的进步。
试卷题目对她来说不算难,每场考试都完成得很顺利。
期末考结束,学生们的心情都格外轻松,说说笑笑地从教室去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只有邵秋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和其他人显得格外不同。
江丹若注意到了,关心问道:
“怎么了?”
邵秋霞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江丹若没有逼问她,只是拿给她五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布票还有肉票,柔声道:
“拿着,快过年了,去买件暖和的新衣服,不在学校也要吃饱。”
“不行,不行,怎么能一再要你的钱!我回家有饭吃的!”
邵秋霞慌张地连忙推拒。
江丹若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一再麻烦她,因此设身处地分析劝说:
“秋霞,你别忘了,这些都是我借给你的,是你未来要还给我的钱。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可不希望这两个月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肉,开学回来又没了。”
“下个学期,学习任务更紧张,你没有好的身体,怎么扛得住?不能因小失大,记住了吗?”
邵秋霞看向对面比画报里的女明星还漂亮的同桌,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没有一点对她的嫌弃,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有设身处地的关心。
明明就是施舍,却也总是小心翼翼呵护她的自尊心,不让她有任何不适。
她常常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人。
可她就是遇到了。
“谢谢你,丹若。”
她最终还是接过了她的好意。
丹若说得对,她不能因小失大。
她必须养好身体,下学期才能考上更好的大学,才能更好地回报她。
见她愿意接过钱,江丹若放心了些。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难处,又写了个军区大院外头邮局的电话给她:
“要是假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就说找军区大院的江石榴。”
“好。”
邵秋霞没问为什么两个名字不一样,乖乖收下纸条,把这个号码记在心里。
叮嘱了一遍,没什么不放心了,这才和赵刚一起去宿舍拿了行李,回军区大院。
坐上车,赵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
“怎么了啊赵同志?”
江丹若好奇地问道。
因为陆承钧的特别要求,她如今也不好喊赵大哥了,而是改成了赵同志。
但两人之间的熟悉感并不会因为称呼而改变。
赵刚叹了口气:
“参谋长家来了位客人,你有点心理准备。”
“什么客人啊?”
“你回去就知道了。”
江丹若有点奇怪,但看他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路走进军区大院,虽然大家还是照常跟她打招呼,但眼神里的异样根本藏不住。
到底怎么了?
江丹若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回到陆家小院,一打开大门,迎接她的就是一个陌生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很有质感的红色羊毛大衣,头发烫成大波浪,有种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时髦感。
但她的五官长相比较清淡,这样打扮有点违和。
看到她的那一刻,这个女孩一副瞳孔地震的表情,眼中的震惊,愤怒在一瞬间几乎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