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脚刚落地，地面就裂开了。
不是石板碎裂那种声音，而是像冰层在高温下炸开，咔的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还没站稳，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紧接着是刺骨的寒气，两种力量在空中撞在一起，激起一圈白雾。
他抬手挡了一下，机械义眼自动启动扫描。
前方是一片圆形广场，地面由黑石铺成，正中央有一道环形裂缝，火焰与冰晶从里面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旋转，形成一道不断扩大的螺旋风暴。火红色与深蓝色的能量流缠绕上升，照亮了整个空间。
就在风暴边缘，两个人影缓缓浮现。
左边是林焱，右脸的胎记泛着红光，露肩的衣角被火焰烧得卷曲。右边是林淼，左眼的冰蓝义眼反射着冷光，高跟鞋底凝结出细小的冰刺。她们面对面站着，双手慢慢抬起，指尖相触。
然后，她们同时开口。
“哥哥，我们合一吧？”
声音一模一样，节奏完全同步，像是从同一个喉咙里发出来的。
陈默后退一步，背靠上冰冷的铜墙。他的左臂还在流血，伤口因为高温微微发烫。右眼的血丝已经蔓延到眼角，齿轮状的光纹在眼白处一闪而过，随时准备发动“镜返”。
他没动。
机械义眼的提示框跳了出来：【检测到高危能量源，建议立即脱离！】
他盯着那对姐妹。她们的身体轮廓开始模糊，每一次呼吸，火焰和寒气就向对方靠近一分。林焱的头发被冰霜覆盖，林淼的手臂却燃起暗红的火苗。
这不是合作。
是融合。
而且，她们叫他“哥哥”。
这个称呼不对。以前见面，林焱骂他是“实验狗”，林淼叫他“供体编号07”。现在这样亲昵，像是被什么东西改写了记忆。
他忽然注意到一点——林淼的左眼，在两人同步说话时，有半秒的延迟。
就像信号卡顿。
林焱主导了这次融合。她在用自己的执念，强行拉扯妹妹的意识归一。而“哥哥”这个词，是对过去“资源提供者”的扭曲投射。她们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承载双生之力的支点。
他就是那个支点。
风暴越转越快，地面的裂缝扩大到三米宽，热浪和寒气形成的风压把他往后推。他咬住牙，左手骨刺瞬间弹出，刺入身后的铜墙固定身体。
不能退。
一退，就会被卷进去。
可硬冲，也会被撕碎。
他必须打断她们的同步。
风暴中心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鸣，火与冰的能量碰撞出刺目的白光。林焱和林淼的手彻底握在一起，身体开始重叠，皮肤表面浮现出交错的纹路——一半燃烧，一半冻结。
陈默知道，再晚一秒，她们就真的合为一体了。
他猛地低头，用牙齿撕开左腕的伤口。
鲜血喷了出来，直射向风暴交汇点。
“来啊！”他吼了一声，“吸我的血！”
血雾在空中散开，一半被火焰吞噬，一半被寒气冻结。
林焱猛然抬头，张嘴一吸，那团燃烧的血雾立刻化作火蛇钻进她口中。她的胎记瞬间涨大，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样。
但林淼也动了。
她抬手一抓，将冻结的血粒捏在掌心，冰层顺着她的手臂迅速蔓延，直接覆盖了林焱的小臂。
“别抢！”林焱怒吼，火焰顺着两人相连的手臂反烧回去。
“你早已失控。”林淼的声音冷得像冰窟，“你的愤怒会毁掉一切。”
她们第一次分开了动作。
一个要吞，一个要封。
火与冰在她们连接的身体中激烈对抗，原本稳定的螺旋风暴开始震颤，能量流出现断层。风暴边缘的气流变得混乱，吹得陈默几乎睁不开眼。
他趁机激活体内残存的“冰甲”技能。
一层薄薄的冰壳在他体表成型，勉强挡住扑面而来的高温。但冰层很快开始融化，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一碰到空气又变成蒸汽。
他喘了口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血液流失让他的视线有些发黑，生命值正在下降。但他没有停。
反而再次咬破手腕，把剩下的血全喷了出去。
“你们不是要力量吗？”他嘶哑着嗓子喊，“那就吞下去！看你们能不能消化！”
血雨落下。
这一次，两人都伸手去接。
林焱张口吸入，火焰从她七窍中喷出，皮肤开始龟裂，胎记渗出血来。林淼则将血雾冻结成冰珠，一颗颗吞下，左眼的义眼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她们的身体成了战场。
火想烧尽一切，冰要冻结所有。可血液里的序列能量不属于任何一方，它在她们体内乱窜，冲击经脉，破坏平衡。
“啊——！”林焱仰头大叫，火焰不受控制地炸开，把她自己的头发都烧没了。
林淼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胸口，冰层从她嘴里往外长，堵住了喉咙。
风暴失控了。
原本有序的冰火螺旋变得狂暴，中心凹陷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强大的吸力把周围的一切往里拉。陈默脚下的铜砖一块块崩飞，骨刺也被拔了出来。
他想退，但已经来不及。
一股巨力拽住他的脚踝，把他拖离墙面。
他摔在地上，滑向风暴中心。最后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手指死死抠住边缘，指腹磨出了血。
可那股吸力太强。
石头碎了。
他整个人被抛向空中，翻滚着卷入风暴核心。
火焰舔舐他的衣服，冰晶扎进他的皮肤。两种力量在他身上同时作用，肌肉抽搐，骨头像是要裂开。机械义眼疯狂闪烁，警报声在脑子里响个不停。
【检测到高危能量源，建议立即脱离！】
他张嘴想骂，却被灌进一口灼热的风。
下方，林焱和林淼倒在彼此怀里，身体一半焦黑一半冻结。她们的手还握着，但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火焰在冰层下跳动，冰又在火焰中蒸发。
融合失败了。
不是因为外力。
是因为她们终究不一样。
一个要毁灭，一个想保存。
一个为恨而活，一个因控而存。
她们可以共存，但无法合一。
风暴开始坍缩。
中心的吸力却更强了。
陈默悬在半空，四肢张开，像被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他的卫衣已经破烂，右眼的齿轮光纹剧烈闪动，但“镜返”还在冷却，无法使用。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对姐妹。
她们抬起头，同时望向他。
林焱的眼里是火，林淼的眼里是冰。
可她们说的，是一句话。
“你……不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