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人那如同万古寒冰般的声音响起的刹那,整个别院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那股磅礴无匹、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极致寒意,不仅仅是作用于肉体,更仿佛能直接冻结人的意志与灵魂!竹林的摇曳停滞,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红色的冰晶,所有正在厮杀的人,动作都变得无比迟缓和艰难,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林文渊脸上那阴谋败露的惊恐,瞬间被更深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所取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阁楼顶端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凝固。她强行运转《楚门医案》中修炼出的、那微弱却精纯的内息,才勉强抵御住这股直侵心脉的寒意,但动作已然慢了数倍。
就连那武功高强的青衫客,持剑的手臂也微微凝滞,抵在林文渊咽喉的剑尖,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守灯人……他竟然真的亲自南下了!为了所谓的“圣女血脉”,他竟然不惜离开北境根基,深入大靖腹地!
“圣……圣师!” 林文渊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带着颤音的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圣师救命!圣师救我啊!”
守灯人那冰冷的视线,甚至没有在林文渊身上停留一秒,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被青衫客护在身后的沈清辞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难以言喻的复杂。
“楚妃……沈清辞。”守灯人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仿佛能穿透人心,“你果然来了。你的医术,比本座预想的,还要有趣。”
沈清辞强忍着那几乎要冻僵思维的寒意,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声音清冽:“妖人!你祸乱北境,荼毒生灵,如今竟敢潜入江南,设局谋害本宫,当真以为我大靖无人吗?!”
“大靖?”守灯人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冰裂般的嗤笑,“萧景琰自身难保,北境烽火连天,这江南……很快也将纳入冰雪的版图。至于你……”
他的目光转向青衫客,那冰冷的意味更浓:“还有你……屡次坏本座好事。今日,便一并了结吧。”
话音未落,守灯人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枯瘦、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随着他手指的虚按,整个别院的温度再次骤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晶,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一道道锋锐无匹的冰刃风暴,向着沈清辞和青衫客席卷而去!
这已非人力所能及!这是近乎操控天地之力的恐怖手段!
“小心!”青衫客低喝一声,再也顾不得林文渊,长剑挽起一片青光熠熠的剑幕,将沈清辞护在身后,试图抵挡那恐怖的冰刃风暴。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响起,冰刃与剑光碰撞,爆散成更细碎的冰粉。青衫客的剑法精妙绝伦,内力深厚,竟真的将那足以将钢铁撕裂的冰刃风暴大部分挡了下来!但他握剑的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尚未流出便被冻结,覆盖着一层寒霜,显然极为吃力!
沈清辞也没有坐以待毙,她将体内那微弱的内息运转到极致,手中银针连连射出,并非攻击守灯人,而是精准地刺入周围几名试图趁机偷袭的冰奴和林家死士的穴道,暂时缓解了护卫们的压力。
然而,守灯人太强了!他仅仅只是随意出手,便已让青衫客和沈清辞陷入了绝对的劣势!那恐怖的寒意还在不断加剧,护卫们的动作越来越慢,不断有人被冰刃划伤,伤口瞬间冻结,失去战斗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青衫客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我带你先冲出去!”
他猛地一剑荡开一片冰刃,另一只手就要去拉沈清辞。
就在这时,守灯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他冷哼一声,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双掌虚合,一股更加凝聚、更加冰寒、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白色寒流,如同怒龙般,直接轰向了青衫客和沈清辞!
这一击,避无可避!
青衫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显然准备硬接这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
“妖人!休得猖狂!”
一声如同虎啸龙吟般的怒吼,如同惊雷般从别院外炸响!紧接着,一道炽烈如火、霸道无匹的刀罡,撕裂了漫天风雪与寒意,如同天外陨石般,狠狠地斩向了那道白色寒流!
“轰——!!!”
刀罡与寒流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席卷,将周围的竹林、假山尽数摧毁!连阁楼顶端的守灯人,身形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炽热的刀意,竟然短暂地驱散了部分寒意!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烟尘与冰屑弥漫中,一个身披玄色重甲、手持门板般宽阔巨刃、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一步步踏入了已成废墟的别院。他周身散发着如同熔炉般灼热的气血与战意,与守灯人那冰寒死寂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匡将军?!”沈清辞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应该在北境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江南?!
赵匡目光如电,先是扫过安然无恙的沈清辞,松了口气,随即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便死死锁定了阁楼上的守灯人:“守灯老贼!没想到吧,老子会来这里!陛下早已料到你们会玩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把戏!北境有韩震守着,老子特意南下,就是来剁了你这条暗中伸过来的爪子!”
原来,萧景琰在沈清辞南下后,与赵匡仔细分析了局势,认为守灯人极可能会利用北境战事吸引注意力,同时暗中在江南行动。因此,赵匡在稳定北境防线后,便秘密率领一支精锐,日夜兼程,南下接应!恰好在此刻赶到!
守灯人兜帽下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愠怒:“赵匡……看来,本座倒是小觑了萧景琰。”
赵匡不再废话,巨刃指向守灯人,声如洪钟:“少废话!纳命来!”
他猛地踏步上前,地面龟裂,巨刃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卷起灼热的狂风,直劈守灯人!那霸道的刀意,仿佛连空间都要斩开!
守灯人也不敢怠慢,双手挥动,更加浓郁的寒气凝聚,化作一面巨大的、闪烁着符文的冰盾,迎向巨刃!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冰盾上出现裂痕,但并未破碎,赵匡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后退半步,但他战意更盛,怒吼着再次挥刀!
两大绝世高手的对决,瞬间进入了白热化!刀罡与寒流疯狂碰撞,整个别院仿佛化作了冰与火的炼狱!
趁此机会,青衫客一把拉住沈清辞:“走!”
沈清辞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守灯人的目标是她和可能的“圣女血脉”,留下来只会成为赵匡的拖累。她立刻对残余的护卫下令:“撤!”
一行人且战且退,向着别院外冲去。林文渊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无人理会。
守灯人见沈清辞要逃,眼中寒光一闪,想要阻拦,却被赵匡那如同疯虎般的攻势死死缠住,一时脱身不得,只能发出一声愤怒的冷哼。
冲出别院,脱离了守灯人那恐怖寒意的直接笼罩范围,众人才感觉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沈清辞停下脚步,看向那救了她数次的神秘青衫客,郑重一礼:“多谢阁下屡次相助,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要帮本宫?”
那青衫客沉默了一下,缓缓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斗笠下,露出一张清俊却带着风霜之色的年轻脸庞,眉宇间与沈清辞竟有几分隐约的相似,眼神清澈而坚定。
他看着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带着复杂情绪的弧度,声音不再刻意改变,清朗而熟悉:
“姐姐,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沈清辞看着这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瞳孔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楚……楚夜?!是你?!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