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石的白光还没在掌心焐热,冥界门方向突然传来“咔嚓”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裂开了。李屿风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道漆黑的门扉上,竟爬满了蛛网般的红纹,红纹深处渗出粘稠的黑气,落地时“滋滋”腐蚀着石砖,比李玄阴的煞气更阴毒三分。
“不好!镇魂石受损,冥界核心在震荡!”玄机子突然将石头往供桌上一拍,黄符如蝶般纷飞,在石周围布下圈金光,“刚才的爆炸虽然被净灵露压下去了,但冲击力全灌进核心里了!这是核心在反噬!”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刮起腥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哭嚎,像是有成百上千的魂魄在同时嘶吼。墨尘的短刀“噌”地出鞘,黑雾在刀身凝成狰狞的兽头:“妈的,这风不对劲!带着‘蚀魂味’,比阴傀的煞气凶十倍!”
凌霜迅速将苏晓晓护在身后,冰镜重新凝聚却抖得厉害,镜面映出殿外扭曲的黑影——那些黑影不是实体,而是纯粹的煞气凝聚而成,形状如同被剥了皮的野兽,正顺着冥界门的裂缝往外钻。“冰镜快撑不住了!这些煞气能穿透灵力屏障!”
苏晓晓突然捂住耳朵,布偶熊的绒毛竖了起来:“它们在喊……‘门要塌了’……”
李屿风的目光落在供桌角落的铜盆里,那里面盛着爷爷留下的铜钱——二十枚边缘磨得发亮的五帝钱,是当年关冥界门时用来镇阵脚的。此刻那些铜钱正在盆里疯狂跳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是在预警。
“玄机子师傅,用五帝钱!”他突然喊道,抓起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爷爷说过,五帝钱聚阳刚之气,能镇阴邪异动!”
玄机子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他一把将铜钱全倒出来,抓起七枚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在镇魂石周围,“小屿风,你带三枚守东侧,墨尘带五枚守西侧,凌霜护着晓晓和石头,咱们用铜钱阵暂时稳住核心震荡!”
墨尘掂着五枚铜钱,突然往嘴里塞了颗糖:“早说啊,嘴里快淡出鸟了。”他刚冲出两步,又回头冲李屿风挤眉弄眼,“等会儿要是撑不住,记得喊师叔,别硬扛——毕竟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煞气啃。”
“先管好你自己。”李屿风抓起三枚铜钱,指尖的灵力注入铜钱,古铜色的钱面上顿时浮现出淡淡的符文。他刚站到东侧阵位,就见道黑影冲破殿门,带着腥风直扑镇魂石,黑气所过之处,连金光都被腐蚀出小坑。
“来得正好!”李屿风将铜钱往地上一按,三枚铜钱瞬间连成道金线,金线撞上黑影,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黑影吃痛嘶吼,化作团黑气想要绕开,却被金线缠住,像被网住的鱼般不断挣扎。
“好家伙,这铜钱比桃木剑还硬。”他刚松口气,殿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冥界门的裂缝猛地扩大,更多的黑影涌了进来,其中一道格外粗壮,黑气里裹着暗红色的光,落地时竟将地砖砸出个深坑。
“是核心煞气凝聚的‘煞核’!”玄机子的声音带着惊惶,“这玩意儿沾着就脱层皮,千万别让它靠近石头!”
李屿风急忙催动铜钱,金线暴涨将煞核缠住,可这次铜钱却剧烈震颤,钱面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他能感觉到股巨力顺着金线传来,手臂像被铁钳夹住般发麻,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这煞核的力量,竟比之前所有黑影加起来还强!
“小屿风!左边!”墨尘的吼声突然从西侧传来,伴随着短刀劈砍的锐响。李屿风余光瞥见道黑影绕到侧面,黑气里伸出尖利的爪子,直扑他的后心。他想躲,可煞核的巨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爪子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道金光突然从阵法中心飞来,精准地撞在黑影上。黑影惨叫着消散,金光却在空中凝了凝,化作爷爷模糊的身影,对着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小心”。
“爷爷……”李屿风鼻子一酸,手臂突然爆发出力气,铜钱的金线猛地收紧,竟将煞核勒得发出痛苦的呜咽。可他没注意到,铜钱的边缘正在发烫,古铜色的表面渐渐染上淡淡的黑气,顺着他的指尖往手臂上爬。
“坚持住!我快补好石头的裂纹了!”玄机子的声音带着喘息,供桌上的镇魂石正泛着越来越亮的白光,只是石头表面的黑斑还在顽强地扩散。
西侧突然传来墨尘的闷哼,李屿风转头看去,只见墨尘的短刀被道黑影缠住,黑雾明显稀薄了许多,他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片黑气,正顺着皮肤往心口爬。“老东西,还没死呢就偷懒?”墨尘察觉到他的目光,反而咧嘴一笑,短刀突然爆发出黑雾,硬生生将黑影劈成两半,“看什么看?快管你的煞核,再瞪它就跑了!”
李屿风急忙回头,却见煞核突然剧烈膨胀,黑气里的红光越来越亮,竟像是要自爆。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核心煞气自爆的威力,能掀翻半个山头,到时候别说镇魂石,连他们都得被炸成灰。
“不能让它炸!”他咬着牙将全身灵力灌进铜钱,三枚铜钱突然飞起来,在他面前连成个三角形的光盾。光盾刚形成,煞核就“砰”地炸开,暗红色的冲击波像潮水般涌来,撞在光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屿风只觉胸口像被巨石砸中,喉咙里涌上腥甜,眼前阵阵发黑。光盾在冲击波中剧烈摇晃,铜钱的符文寸寸碎裂,其中一枚突然“咔嚓”断裂,碎片弹进他的胳膊,顿时炸开团黑气。
“呃……”他疼得闷哼,胳膊像被泼了滚烫的开水,黑气顺着伤口往血管里钻,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乌黑。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松手,剩下的两枚铜钱还在苦苦支撑,光盾虽然布满裂纹,却依旧挡在镇魂石前。
“小屿风!”凌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想冲过来,却被几只黑影缠住脱不开身。苏晓晓抱着布偶熊,灵体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在用自身灵力帮她挡煞气。
“别过来!”李屿风吼道,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死死盯着光盾后的镇魂石。石头上的黑斑不知何时停止了扩散,白光越来越亮,玄机子正用朱砂笔在石上画最后一道符,笔尖的红光与白光交织,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成了!”玄机子突然大喊,镇魂石的白光骤然暴涨,瞬间填满整个殿堂。那些涌进来的黑影在白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像冰雪遇火般消融,连那道粗壮的煞核残气,也被白光包裹着往冥界门退去。
光盾的压力骤减,李屿风再也撑不住,铜钱“当啷”落地,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撞在殿柱上。胳膊上的黑气已经蔓延到肩膀,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骨头。
“屿风!”凌霜终于挣脱黑影,冲过来扶住他,指尖的冰棱刚触到黑气,就被腐蚀得冒起白烟,“这煞气……冰不住!”
墨尘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短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脸色白得像纸:“老玄,快拿你的‘去煞符’!再晚这胳膊就废了!”
玄机子急忙摸出符纸,刚要贴上,却被李屿风拦住。他指着冥界门,那里的裂缝正在白光中慢慢缩小,红纹渐渐褪去,只是门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隐约透出极淡的紫光。
“门……还没关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的疼,“那里面……有东西……”
玄机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是‘冥界本源气’……看来核心震荡虽然止住了,但门后的东西已经被惊动了。”他将符纸贴在李屿风伤口上,又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这颗‘护心丹’能暂时压住煞气,但你得立刻调息,不然煞气攻心,神仙都救不了。”
李屿风靠在殿柱上,药丸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胳膊的疼。他看着那道依旧敞开的冥界门,心里清楚,刚才的爆炸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恐怕还在门后等着他们。
墨尘用短刀戳了戳地上的铜钱碎片,突然笑了:“行啊小子,居然能硬扛煞核自爆,比你爷爷当年还倔。”他捡起那枚断裂的铜钱,往李屿风手里一塞,“留着吧,也算个念想——毕竟不是谁都能让五帝钱为自己碎的。”
李屿风握紧断裂的铜钱,古铜色的碎片上还残留着他的血,与爷爷留下的温度交织在一起。他看着正在缩小的冥界门,又看了看身边满脸关切的同伴,突然觉得伤口的疼好像没那么难忍了。
至少,他们守住了镇魂石。
至少,门还没彻底塌。
至少,大家都还在。
只是那门后的紫光,像颗埋在心里的刺,让他怎么也放不下。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是更可怕的煞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李屿风闭上眼调息,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爷爷最后那句话——
“门后的东西,比你想象的更古老,也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