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瀑布砸落的瞬间,整个核心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阴傀们的嘶吼声变得迟缓,李玄阴脸上的疯狂凝固成惊愕,连石壁裂缝中渗出的黑气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唯有平衡之心的光芒在这一刻骤然炽烈,原本黯淡的晶石表面浮现出无数流动的金色纹路,像极了李屿风时轮上的镇魂咒。
“这……这不可能!”李玄阴踉跄后退,指尖的镇魂石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黑色雾气疯狂翻涌,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金光的束缚,“镇魂门的禁术……你怎么会?!”
李屿风没工夫回答。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时轮的力量,金光顺着爷爷身上的黑色锁链蔓延,那些嵌进皮肉的锁链遇光即融,化作一缕缕黑烟,被平衡之心的光芒吸了进去。爷爷胸口的蚀骨火在金光中滋滋熄灭,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新旧叠加的伤痕,有的是烙铁烫的,有的是毒液蚀的,看得李屿风眼眶发酸。
“小风……”爷爷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几分力气,他抬手按住李屿风的手背,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别……别用禁术,伤身子……”
“爷爷你别说话!”李屿风哽咽着摇头,桃木剑上的金火愈发旺盛,“等救你出去,我天天给你炖排骨汤补身子,墨尘师叔说他厨艺进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露一手!”
墨尘刚劈开一只扑到近前的阴傀,闻言差点手滑把短刀扔出去:“臭小子别乱给我加戏!我那排骨汤也就比玄机子师傅的黑暗料理强点!”他嘴上吐槽着,动作却丝毫没停,短刀翻飞间,又有三只阴傀被劈成了碎块,“凌霜师姐,你冰墙快撑不住了!这玩意儿跟潮水似的!”
凌霜的冰墙确实在剧烈震动,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她咬着牙往冰墙里注入异能,手臂上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肘,脸色苍白如纸:“撑不了多久了……这些阴傀被平衡之心的力量刺激得更疯狂了!”她余光瞥见苏晓晓的灵体正在闪烁,急忙喊道,“晓晓,发簪还能撑住吗?”
苏晓晓的灵体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手里的发簪却依旧亮着微弱的红光。她咬着唇摇头,又立刻点头:“我没事……奶奶说过,引魂铃能聚灵,我还能撑!”话音刚落,发簪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将扑向她的阴傀震飞出去,而她自己却像断线的风筝般往后飘了三尺,灵体几乎淡成了影子。
“晓晓!”玄机子急忙往八卦阵里又滴了两滴精血,阵眼的金光暴涨,暂时逼退了周围的阴傀,“你这丫头别硬撑!实在不行就先回灵位躲躲!”
“不行!”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奶奶还在外面等我们……我不能让她失望!”
就在这时,李玄阴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金光中扭曲变形,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撑?你们谁也撑不了!平衡之心被禁术刺激,马上就要过载了!到时候整个冥界核心都会塌掉,你们谁也跑不了!”
他猛地将镇魂石碎片往自己胸口按去,黑色雾气瞬间从他七窍喷涌而出,原本与爷爷相似的脸迅速干瘪,皮肤下青筋暴起,竟隐隐透出鳞片的纹路:“既然我得不到,那大家就一起陪葬!这才是对你们最好的惩罚!”
“疯子!”李屿风怒骂一声,正要分神去阻止,爷爷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让他……”爷爷的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他体内……有噬魂蛇王的内丹……禁术伤不了他……”
李屿风这才注意到,李玄阴周身的黑气中夹杂着细小的蛇影,那些蛇影钻进他的皮肤,又从毛孔里钻出,显然是与噬魂蛇王做了共生契约——难怪之前的蛇王会突然袭击,恐怕就是受他操控。
“那怎么办?”李屿风急得额头冒汗,时轮的金光已经开始不稳定,平衡之心的震颤越来越剧烈,石壁上的裂缝中不断有碎石落下,砸在金光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破阵……”爷爷指了指李玄阴脚下的地面,那里有一圈隐晦的黑色符文,与平衡之心的金色纹路形成诡异的呼应,“他在……引平衡之心的力量……入阵眼……”
李屿风顺着爷爷的指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些从平衡之心溢出的黑色雾气都在往李玄阴脚下汇聚。他瞬间明白过来:“他在用自己当祭品,启动阴傀门的灭世阵!”
“总算反应过来了?”李玄阴的脸已经彻底扭曲,左眼变成了竖瞳,闪烁着蛇类特有的冷血光芒,“可惜太晚了!阵眼马上就要开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冰棱突然从斜刺里射出,精准地刺穿了他按在胸口的手。李玄阴惨叫一声,镇魂石碎片脱手飞出,黑色雾气的喷涌顿时滞涩了一瞬。
“师姐好样的!”李屿风惊喜地喊道。
凌霜脸色惨白地收回手,手臂上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她勉强笑了笑:“没……没力气了……接下来看你的了……”话音未落,她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竟从冰墙后栽倒下来——原来她的冰墙早已碎裂,刚才那一下是用尽了最后力气。
“师姐!”墨尘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接住她,发现她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顿时目眦欲裂,“李玄阴你这杂碎!我要你偿命!”
他背起凌霜,短刀上凝聚起浓郁的黑气——那是他压箱底的暗影异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
“墨尘师叔别冲动!”李屿风急忙喊道,“他在拖延时间!”
可已经晚了。墨尘的暗影刀刚劈到李玄阴面前,就被一股突然出现的黑色屏障挡住。屏障上浮现出无数蛇影,张开嘴吐出毒液,墨尘躲闪不及,手臂被溅到几滴,顿时传来钻心的剧痛,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蠢货。”李玄阴冷笑,竖瞳里闪烁着残忍的光,“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敢跟我斗?”
他缓缓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悬浮的平衡之心。原本被金光压制的黑色雾气突然爆发,像一条巨蛇般缠住了晶石,平衡之心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核心空间的震颤达到了顶峰,头顶的石块开始大面积坠落。
“完了……”玄机子的八卦阵已经出现裂纹,他看着不断变淡的苏晓晓,眼眶通红,“都怪我没用……护不住你们……”
苏晓晓的灵体飘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轻得像叹息:“师傅别难过……能跟大家一起……我很开心……”
李屿风看着身边虚弱的爷爷,倒下的凌霜,受伤的墨尘,快要消失的苏晓晓,还有摇摇欲坠的玄机子,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力量突然从心底涌起。他猛地抬头,时轮的金光骤然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炽烈。
“谁也不许说这种话!”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核心空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爷爷说过,镇魂门的人,从来不会认输!”
话音刚落,他突然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他竟将桃木剑反手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时轮上,金光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像萤火虫般飞向四周。
那些光点落在凌霜手臂上,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落在墨尘的伤口上,剧痛瞬间缓解;落在苏晓晓的灵体上,透明的身影重新凝聚;落在玄机子的八卦阵上,裂纹迅速愈合;甚至连爷爷身上的伤疤,都开始渗出金色的液体,那是在修复受损的经脉。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李屿风的声音带着血沫,却异常清晰,“时轮,开!”
平衡之心突然爆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那些缠绕它的黑色雾气瞬间被蒸发。李玄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剧烈抽搐,皮肤下的蛇影疯狂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金光的笼罩。
“不——我的计划!我的冥界!”李玄阴的身体在金光中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滩黑水,只留下那颗还在跳动的噬魂蛇王内丹,被金光包裹着悬浮在空中。
随着李玄阴的消亡,那些涌来的阴傀瞬间失去了力量,纷纷瘫软在地,化作齑粉。核心空间的震颤渐渐平息,石壁上的裂缝开始愈合,平衡之心缓缓降落,最终悬浮在李屿风面前,表面的金色纹路与他时轮上的完全重合。
李屿风喘着粗气,掌心的伤口在金光中慢慢愈合。他扶住差点栽倒的爷爷,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爷爷,没事了……”
爷爷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通道入口传来,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感慨:
“好小子,总算没丢你爷爷的脸。”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通道口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拐杖,正是之前在茶寮一闪而过的神秘老人。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温婉女子,正温柔地看着他们——那女子的面容,竟与苏晓晓有七分相似。
“师……师傅?”玄机子失声喊道,手里的朱砂笔“啪嗒”掉在地上。
老人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李屿风身上:“你就是小风吧?你爷爷总在信里提起你,说你比他当年机灵多了。”
苏晓晓的灵体看到旗袍女子,瞬间泪崩:“奶奶!”
女子笑着朝她招手,苏晓晓的灵体立刻飞过去,扑进她怀里,化作一道红光融入她胸前的玉佩中。
李屿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扶着爷爷,看向老人:“您是……”
“我是你爷爷的师兄,你该叫我玄青师伯。”老人拄着拐杖走近,目光落在平衡之心上,“当年你爷爷带着林晚私奔,是我替他瞒了下来。没想到李玄阴这小子执念这么深,竟然闹到了冥界核心……”
他叹了口气,看向李屿风:“你刚才用的禁术,是你爷爷年轻时创的‘血魂术’吧?这术威力虽大,对自身损耗也不小,以后别轻易用了。”
李屿风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玄青师伯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风衣,脸上带着笑意,正是之前在茶寮给他们指路的老板。
“你……”
“别紧张。”老板笑着摆手,“我就是个开茶寮的,顺便帮玄青师伯看着点冥界入口。毕竟,总得有人给你们这些小家伙收拾烂摊子嘛。”他晃了晃手里的紫砂壶,“等出去了,我给你们泡壶好茶,就当是庆祝你们死里逃生。”
墨尘背着苏醒过来的凌霜,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没好气地说:“庆祝之前,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处理下伤口?还有,玄机子师傅,你那八卦阵的朱砂蹭我一后背,回头得给我洗干净!”
凌霜被他逗笑,刚想说话,却突然指向平衡之心:“你们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平衡之心表面的金色纹路正在缓缓转动,最终组成了一个复杂的符号——那是镇魂门的门徽。而在门徽中央,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下一章:身世秘辛, twin brother(双胞胎弟弟)的执念”
李屿风的心猛地一跳,看向爷爷。爷爷察觉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李屿风看懂了。
那两个字是:“玄阴。”
看来,关于爷爷和李玄阴的故事,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情。而那个突然出现的玄青师伯,似乎也藏着不少秘密。
核心空间的光芒渐渐柔和,通道入口处传来林晚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欣喜:“小风?你们没事吧?”
李屿风扶着爷爷,对众人笑了笑:“走吧,先出去再说。至于那些没弄明白的事……总有答案揭晓的一天。”
玄青师伯看着他的背影,与身边的茶寮老板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冥界核心的风波暂歇,但围绕着镇魂门、平衡之心和李屿风身世的谜团,才刚刚开始解开。而那行浮现又消失的小字,像是一个无声的预告,预示着下一章将揭开更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