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嗤笑声刚落,道观的门槛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飘了进来,黑袍在月光下掀起尖角,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正是阴傀门主。他身后跟着个庞然大物,足有三米高,浑身覆盖着暗褐色的甲胄,甲缝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散发着浓烈的尸臭,眼窝中跳动的不是绿火,而是两团猩红的光,正是尸王傀。
“李屿风,你的戏魂术倒是有趣。”阴傀门主的声音比砂纸摩擦更刺耳,他拍了拍手,尸王傀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震得屋顶的瓦片簌簌作响,“可惜,在尸王傀面前,这些小把戏都没用。”
李屿风握紧铜钱剑,后背的伤口因为紧张而抽痛。尸王傀身上的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比之前所有强化阴傀加起来还要重,镇魂钟在背包里剧烈震动,像是在发出警告。“你以为凭这堆烂骨头就能赢?”他强压下心头的惧意,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我看这玩意儿还没博物馆的钢甲傀结实,顶多算个放大版的铁疙瘩。”
“嘴硬。”阴傀门主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尸王傀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掌将地面踩出个浅坑,甲胄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像是有无数骨头在里面蠕动。它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道观的木柱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是尸毒雾!”玄机子迅速甩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黑雾,“这雾沾着就烂,千万别碰!”
凌霜的反应更快,冰脉顺着地面蔓延,在众人身前凝结出一道半米厚的冰墙,冰墙表面泛着寒气,将黑雾隔绝在外。“尸王傀的关节处有缝隙,那里是甲胄最薄的地方。”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冰眸紧紧盯着尸王傀的膝盖,“屿风,想办法引它抬腿,我冻住它的关节!”
“收到!”李屿风点头,突然想起刚才敲锣唱歌的法子,虽然知道对尸王傀未必有用,但总得试试。他捡起地上的锣锤,再次敲响铜锣,同时扯着沙哑的嗓子唱了起来。
这次的歌声和之前不同,他故意拔高音调,让声音变得尖锐刺耳,配合着震耳的锣声,形成一种近乎噪音的韵律。尸王傀果然有了反应,猩红的眼窝剧烈闪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显然是被激怒了。
“有效!”墨尘眼睛一亮,趁机甩出几张爆炎符,符纸在尸王傀的甲胄上炸开,虽然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却让它的动作迟滞了一瞬,“小师弟,再唱难点,最好把它的魂儿唱散架!”
李屿风铆足了劲,歌声和锣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朵发麻。尸王傀被吵得烦躁不堪,猛地抬起右腿,带着破风的劲势踹向铜锣,显然是想毁掉这个让它烦躁的东西。
“就是现在!”凌霜眼中寒光一闪,冰脉全力爆发,一道粗壮的冰柱如同长矛般射向尸王傀的膝盖关节,精准地刺入了甲胄的缝隙!
“咔嚓”一声脆响,冰柱瞬间冻结,将尸王傀的膝盖牢牢锁在原地。尸王傀的腿僵在半空,重心不稳,庞大的身躯猛地晃了晃,差点摔倒。
“成了!”李屿风心里一喜,正要趁机用铜钱剑攻击,却见尸王傀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被冻住的膝盖处冒出黑烟,冰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暗红色的黏液从甲缝里渗出,将冰碴腐蚀成黑色的污水。
“它能靠尸毒融冰!”凌霜的脸色沉了下去,再次催动灵力,想加固冰柱,可尸王傀的尸毒实在太强,刚凝结的冰层转眼就被融化,“我的冰脉压制不住它!”
阴傀门主看得哈哈大笑:“凌家的冰脉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在尸王傀面前还是不够看。这玩意儿是用百具怨尸炼制的,尸毒比万年僵尸还烈,你的冰再冷,也冻不住它!”
说话间,尸王傀已经挣脱了冰柱的束缚,右腿猛地落下,正好踩在铜锣上,“哐当”一声,铜锣被踩得变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李屿风被震得后退几步,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嗓子也彻底哑了,再也唱不出声。
“没了锣声,我看你们还怎么蹦跶。”阴傀门主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再次挥手,“尸王傀,把那个小丫头的灵体珠抢过来!”
尸王傀猩红的目光转向桌角的灵体珠,迈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去。玄机子和墨尘同时上前阻拦,铜钱剑和黄符齐出,却被尸王傀挥手挡开,两人被震得连连后退,玄机子甚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师傅!”李屿风大喊,刚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尸王傀的尾巴(那是一条用脊椎骨串联而成的尾巴,末端还带着个骷髅头)抽中,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镇魂钟从背包里掉出来,滚到了尸王傀的脚边。
尸王傀低头看着脚边的镇魂钟,猩红的眼窝中闪过一丝忌惮,似乎本能地害怕钟身的金光。它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踩,而是转身继续冲向灵体珠。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灵体珠突然亮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暖光,而是耀眼的白光,像是有颗小太阳在里面燃烧。珠子里传来苏晓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不许碰屿风哥的东西!”
白光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冲击波,尸王傀被撞得后退了两步,猩红的眼窝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灵体珠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在半空中悬浮起来,珠子表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小女孩虚影,正是苏晓晓的灵体。
“晓晓!”李屿风又惊又喜,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在疼,根本用不上力气。
“别过来,屿风哥。”晓晓的声音带着喘息,灵体因为过度消耗而有些透明,“爷爷说,我的灵体可以暂时压制尸王傀的阴气,你们快想办法毁掉它!”
灵体散发出的白光确实对尸王傀有效,它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甲胄上的尸毒雾也淡了许多。凌霜抓住这个机会,冰脉再次蔓延,这次她没有直接攻击关节,而是在尸王傀的脚下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面,冰面光滑如镜,让它根本站不稳。
“墨尘师叔,用火符烧它的眼睛!”凌霜大喊,同时冰脉顺着冰面爬上尸王傀的小腿,在它的脚踝处凝结出冰镣,“那里没有甲胄保护!”
墨尘立刻反应过来,掏出三张爆炎符,用灵力点燃,精准地甩向尸王傀的眼窝。符纸在接触到猩红光芒的瞬间炸开,火焰“腾”地燃起,尸王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捂住眼睛,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在冰面上站不稳,“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就是现在!”玄机子忍着伤痛,将一张黄符贴在铜钱剑上,灵力注入,剑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屿风,用镇魂钟!钟鸣能破尸王傀的甲胄!”
李屿风挣扎着爬到镇魂钟旁边,双手握住钟体,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镇魂钟发出清越的鸣响,金光如同潮水般涌向尸王傀,原本坚不可摧的甲胄在金光中竟开始出现裂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不!”阴傀门主见状,疯狂地冲向尸王傀,想阻止镇魂钟的攻击,却被凌霜用冰墙挡住。
“你的对手是我。”凌霜的冰眸冷得像冰,冰刃在掌心旋转,“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阴傀门主被冰墙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尸王傀的甲胄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血肉。尸王傀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融化,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污水,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随着尸王傀的消散,灵体珠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苏晓晓的虚影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白光,重新缩回珠子里,珠子再次变得黯淡无光,只有核心处那点微弱的暖光还在,比之前更加微弱。
“晓晓!”李屿风的心猛地一沉,想去拿灵体珠,却发现浑身脱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珠子滚到一边。
阴傀门主看着地上的污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化为疯狂的愤怒:“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猛地撞开冰墙,转身冲出道观,黑袍在夜色中一闪而逝,只留下句阴冷的威胁,“我会在冥界入口等你们,到时候,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为尸王傀陪葬!”
道观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玄机子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墨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凌霜的冰眸里满是疲惫,冰脉已经收了回去;李屿风趴在地上,看着那枚黯淡的灵体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师傅……”他声音沙哑,“晓晓她……”
玄机子走过来,捡起灵体珠,指尖拂过珠壁,叹了口气:“她的灵体消耗太大,陷入沉睡了。但别担心,她还活着,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阴傀门主说在冥界入口等我们,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用晓晓的灵体打开冥界之门。我们不能等,必须主动出击。”
李屿风点点头,挣扎着爬起来,后背的伤口依旧很疼,但他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捡起地上变形的铜锣,又看了看手里的镇魂钟,突然笑了笑:“正好,我还没跟他算总账呢。”
墨尘也爬了起来,拍了拍李屿风的肩膀,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但眼神里满是支持:“没错,咱们师徒几个联手,还怕了他个阴沟里的老鼠?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弟,你刚才那嗓子是真够劲,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好把耳朵堵上。”
凌霜也忍不住笑了笑,冰眸里的疲惫消散了些:“先回去处理伤口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查冥界入口的线索。”
夜色渐深,道观里的油灯重新被点燃,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三人脸上坚定的神色。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阴傀门主在冥界入口布下的,恐怕是比尸王傀更可怕的陷阱。
但他们别无选择,为了苏晓晓,为了阻止阴傀门的阴谋,他们必须去闯一闯那传说中的冥界入口。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枚黯淡的灵体珠里,核心处的暖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