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在现实的重压下摇曳不定。破损的“海狼号”在无边无际的墨蓝色海面上缓缓漂流,像一片迷失方向的落叶。发动机早已彻底罢工,只能依靠残存的一点惯性和海流推动。食物和淡水被严格定量分配,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块压缩饼干和几口淡水,饥饿和干渴如同附骨之疽,折磨着每一个人。
第一天在相对平静中度过,主要是休养和适应这艰难的处境。胡八一和王胖子的外伤在Shirley杨的照料下没有恶化,但内里的疲惫和营养缺乏让他们精神萎靡。张九歌依旧是最虚弱的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依靠古镜那持续不断的微弱温养吊着元气。
第二天,王胖子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望着茫茫大海,唉声叹气:“老胡,九歌,咱们不会真成了这海里的浮尸吧?胖爷我还没娶媳妇,还没吃遍天下美食呢……”
胡八一靠在船舷,嘴唇干裂,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望着天空和海面,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生机:“少说丧气话,保存体力。陈老汉,还能辨认方向吗?”
陈老汉坐在舵轮旁,脸色憔悴,摇了摇头:“云层太厚,看不到日月星辰,罗盘也早就坏了……只能凭着感觉和老经验,大致往西边漂……希望能碰到航线或者海岛……”
希望渺茫。他们就像被世界遗忘的孤舟。
到了第三天,淡水的短缺成了最致命的问题。压缩饼干还能勉强支撑,但没有淡水,人在这种环境下撑不了几天。每个人的嘴唇都起了泡,喉咙如同火烧。
张九歌在昏沉中,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与胸前的古镜连接得更加紧密。古镜不仅温养着他的身体,似乎也将一丝对外界环境的微妙感知传递给他。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除了咸腥的海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稀薄的、不同于海水的“水汽”,这水汽带着一点点……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他挣扎着坐起身,指向左舷的方向,声音沙哑:“那边……好像有……不一样的水汽……很淡……但和海水不同……”
众人精神一振。虽然张九歌的状态很差,但他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奇,让他们不敢忽视他的感觉。
陈老汉努力调整着破烂的船帆(用备用帆布临时拼凑的),试图让船向着张九歌所指的方向偏移。这很困难,几乎全靠海流,但他们没有放弃。
或许是运气,或许是张九歌那增强后的感知真的起了作用。在又漂流了大半天后,一直负责了望的Shirley杨突然激动地喊道:“鸟!有海鸟!”
只见几只白色的海鸥,从远处的天际飞来,绕着“海狼号”盘旋了几圈,又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有海鸟,通常意味着附近有陆地或者岛屿!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如同打了强心针!他们奋力调整方向,朝着海鸟飞来的方向努力。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们重新燃起希望时,天色骤然变暗,狂风开始呼啸,海面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他妈的!没完没了!”王胖子看着迅速堆积的乌云,绝望地骂道。
陈老汉脸色凝重:“是暴风雨……这破船,恐怕经不起折腾了……”
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以“海狼号”现在的状态,一旦卷入风暴,几乎必死无疑。
胡八一紧锁眉头,目光扫过海面,突然,他指着右前方一片颜色略显深暗的海域:“去那边!那片海水颜色不一样,下面可能有暗礁或者海床隆起!如果能找到一片背风的礁石区,或许能躲一躲!”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陈老汉立刻操控船只,向着那片海域驶去。
随着靠近,他们果然发现那里的海水下似乎有巨大的阴影,海浪拍打在上面,激起白色的浪花。幸运的是,他们真的找到了一处由几块巨大礁石构成的、相对背风的小小区域!
“快!把船靠过去!用缆绳固定!”胡八一大声指挥。
众人用尽最后力气,将“海狼号”艰难地驶入礁石之间,并用船上最后的缆绳,将其牢牢系在最大的一块礁石上。
刚刚固定好,暴风雨就如期而至。
狂风卷着暴雨,如同无数条鞭子抽打着海面和这艘可怜的破船。巨浪一次次试图将船拍碎在礁石上,船体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碎裂声。所有人都缩在相对坚固的船舱里,紧紧抓住固定物,祈祷这艘船能再坚持一会儿。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二天清晨,风浪渐渐平息,雨势渐小,众人如同从地狱走了一遭,疲惫不堪地走出船舱时,发现“海狼号”虽然更加破烂,到处都是进水的痕迹,但奇迹般地没有散架,依旧被缆绳牢牢地系在礁石上。
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雨停了,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能见度好了很多。王胖子眼尖,指着远处兴奋地大叫:“看!陆地!是陆地!”
只见在晨雾缭绕的海平线上,一道模糊的、青黑色的海岸线轮廓,赫然在目!虽然距离还很远,但那是实实在在的陆地!
绝处逢生!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疲惫和饥饿仿佛一扫而空。
“快!检查船只!我们想办法靠过去!”胡八一立刻下令。
经过检查,“海狼号”虽然破损严重,但主体结构还算完整,堵漏也暂时有效。发动机是彻底废了,但靠着那面破帆和剩下的桨,或许能在海流帮助下慢慢漂过去。
他们拆下一些木板当做船桨,胡八一、王胖子和状态稍好的Shirley杨轮流划水,陈老汉操控着破帆把握方向,张九歌则靠在船头,集中精神,利用古镜那微妙的感知,指引着避开一些水下暗礁和强流区域。
目标,那片象征着生机的海岸线,缓慢而坚定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