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中,死寂重新笼罩。但那并非真正的宁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压抑。青铜巨门中央,那两点源自兽首图案眼窝的幽光,如同来自幽冥的注视,冰冷、漠然,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牢牢锁定在胡八一三人身上。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仿佛连灵魂都被剥开审视,让人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咕咚。”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压低声音,带着哭腔,“老胡……它……它还在看咱们呢!这玩意儿到底想干啥?给个痛快话行不?”
胡八一没有回答,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刚才青铜门的异动明确无误地表明,这绝非普通的门户,而是一件蕴含着未知能量和古老意志的造物。强行破门?看看那厚重的门体和刚才能量流动的威势,就知道是痴心妄想。那么,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正确的“开门之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门,这一次,观察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门上的纹饰在经历了刚才的能量流转后,似乎有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那些原本就繁复的线条,在某些节点处,幽光的残留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持久一些,形成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光点。
“杨参,”胡八一声音低沉而急促,“你刚才碰到的那个兽纹,具体在什么位置?还有,你看门上这些纹路,那些光点比较亮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Shirley杨虽然身体虚弱,但专业的素养和冷静的头脑仍在。她强打精神,用手电光再次仔细扫描青铜门,尤其是底部区域和那些残留的光点。“我碰到的……大概在门右下角,靠近地面第三块条石的位置,那个兽纹比较小,像是……一只匍匐的狼?”她一边说,一边努力记忆和比对,“至于这些光点……它们似乎并非杂乱无章……你看,从底部那个被触发的兽纹开始,光点沿着特定的纹路向上蔓延,最终汇聚到了门中央那个最大的兽首眼睛位置……”
她用手电光虚指着一条隐约的路径:“这条线……还有那边几条……它们似乎构成了一个……网络?或者……某种能量的回路?”
胡八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结合自己风水术数的知识,脑中灵光一闪!这些被点亮的纹路,以及那些作为节点的光点,其分布走向,隐隐暗合某种古老的阵法或者祭祀仪轨的布局!并非中原常见的八卦九宫,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强调血脉与自然力量沟通的图腾阵列!
“这不是锁……这是一种‘契’!”胡八一脱口而出,眼神锐利起来,“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或者献上特定的‘祭品’,才能得到‘认可’,打开这扇门!”
“契?祭品?”王胖子一听,脸都绿了,“我靠!不会是让咱们跳大神或者宰个活物献祭吧?胖爷我可不会这个!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祭品去?现宰一只黄皮子?”
“不一定是要杀戮。”Shirley杨若有所思,她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关于萨满教的资料,“古老的萨满信仰中,与自然灵、图腾灵的沟通,往往需要通过特定的媒介、仪式,或者……持有某种信物。”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胡八一的胸口,那里挂着那枚之前曾让首领黄皮子忌惮的狼牙。
胡八一也立刻意识到了。他摘下脖子上的狼牙,摊在掌心。那狼牙此刻已经不再发热,恢复了冰冷的触感,但在青铜门幽光的映照下,似乎隐隐与门上的某些狼形纹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呼应感。
“难道……这狼牙就是钥匙?”王胖子瞪大了眼睛。
“不一定,但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媒介。”胡八一谨慎地说道,“巴特尔大叔说过,这狼牙是被喇嘛祝福过的。喇嘛的祝福,或许并不仅仅是心理作用,可能真的赋予了一丝能够与这类古老存在沟通的‘灵性’。”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试试看。胖子,杨参,你们退后几步,警戒四周。我来尝试与这扇门‘沟通’。”
“老胡,你小心点!”王胖子虽然担心,但还是依言和Shirley杨向后退了几步,紧张地注视着胡八一和那扇诡异的青铜门。
胡八一握着那枚狼牙,缓步走到青铜门前,在距离门扉约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点幽光带来的冰冷压力。他没有贸然再去触碰门体,而是回忆着刚才Shirley杨触发那个小型狼形兽纹的位置,将手中的狼牙,小心翼翼地、对准了那个区域。
狼牙的尖端,虚点在那个小型狼形兽纹的上方。
一秒,两秒……
没有任何反应。
青铜门依旧沉寂,那两点幽光冷冷地注视着。
胡八一皱了皱眉。难道方法不对?还是媒介不够?
他想了想,尝试着将自身的一丝意念,或者说,那种在战场上历练出的、面对危险时的专注与决绝,透过手中的狼牙,传递向那个兽纹。
就在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意念透过狼牙触及兽纹的瞬间——
“嗡……”
那低沉悠远的嗡鸣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整个门体发出,而是集中在了他面前那个小型狼形兽纹的周围!那兽纹再次亮起了幽光,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明亮、稳定!
与此同时,胡八一手中的狼牙,也再次开始微微发热,并且产生了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仿佛它真的活了过来,正在与青铜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对话!
有效!
胡八一心中一震,不敢有丝毫松懈,维持着精神的集中。
随着小型狼形兽纹被激活,门上的能量回路再次被点亮。幽光沿着特定的纹路向上蔓延,速度比上一次稍慢,但更加稳定和有序。一个个光点在纹路的节点处亮起,如同夜空中被点燃的星辰。
最终,所有的光路再次汇聚到了门中央那巨大的兽首双眼之中。
那两点幽光猛地炽盛了一下,仿佛完成了某种确认。
紧接着,在胡八一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那巨大兽首张开的嘴巴位置——那里原本只是一个雕刻出的空洞——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内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漆漆的孔洞!
幽光流转的能量回路开始缓缓黯淡下去,最终完全熄灭。青铜门恢复了之前的死寂,连中央兽首眼中的幽光也消失了。
只剩下那个刚刚出现的、深不见底的孔洞,静静地存在于兽首的口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