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仿佛巨兽缓缓张开的咽喉。一股混杂着陈年尘土、腐朽木料、奇异草药以及某种更深层、难以名状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洞口外的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胡八一打亮手电,光柱刺入黑暗,却如同被吞噬一般,只能照亮洞口附近几步的范围,再往里便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低声道:“我打头,胖子第二,九歌中间,杨参断后。保持距离,注意脚下和头顶。”
王胖子紧了紧手里的工兵铲,咽了口唾沫,嘴上却不肯服软:“放心,老胡,胖爷我给你殿后……啊不,给你压阵!”
张九歌手握古镜,镜身传来清晰而持续的温热,在这片阴冷的环境中如同一个可靠的信标。他能感觉到,洞内弥漫的阴煞之气远比外面浓郁十倍,其中还夹杂着一种更加诡异、仿佛能侵蚀生机的能量。他低声提醒:“里面的气息很不对劲,大家跟紧,别离开古镜光芒笼罩的范围太远。”
Shirley杨检查了一下信号枪和急救包,冷静地点点头。
胡八一不再犹豫,矮身率先钻入了洞口。王胖子紧随其后,然后是张九歌,Shirley杨最后进入,并小心地将那块还能勉强使用的青铜盒子卡在洞口,防止门突然关闭。
一进入洞内,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那股腐朽与药草混合的怪味更加浓烈。通道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的甬道,两侧和头顶都是粗糙的岩石,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一直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手电光在狭窄的空间内摇曳,照亮斑驳的岩壁,上面依稀能看到一些早已褪色的朱砂符箓和模糊的刻痕。
“这地方……怎么感觉比冰箱还冷?”王胖子搓了搓胳膊,哈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是阴气,积郁了数百年的阴煞之气。”张九歌解释道,同时催动古镜,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清光,将四人笼罩在内。清光所至,那股刺骨的阴冷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在这有限的范围之内。
甬道内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向下走了约莫几十级台阶,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胡八一小心地探出头去,手电光扫过,发现拐角后是一段相对平坦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似乎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
“前面好像有东西。”胡八一示意大家停下,他仔细倾听,除了他们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从前方传来。
“什么声音?”王胖子竖起耳朵。
张九歌凝神感应,脸色微变:“是尸虫!很多!被生人的气息引动了!”
话音刚落,只见从前方通道的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涌出一片黑压压的东西!那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甲壳油亮的尸蟞!它们数量之多,几乎铺满了整个通道的地面和墙壁,如同黑色的地毯般向前蠕动,那“沙沙”声正是它们爬行时发出的声音!这些尸蟞的口器中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黏液,所过之处,连岩石都冒出淡淡的青烟!
“我操!这么多!”王胖子吓得差点跳起来。
“后退!快后退!”胡八一大吼,同时举枪射击!
“砰!砰!”
子弹打在尸蟞群中,溅起几朵黑色的汁液,但对于这如同潮水般的数量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尸蟞群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便以更快的速度涌来!
“用火!这些东西怕火!”Shirley杨急中生智,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固体燃料和布条,想要制作简易火把。
但尸蟞的速度太快了!眼看最前面的几只就要爬到胡八一脚下!
张九歌猛地踏前一步,将手中古镜对准尸蟞潮,全力催动!
“嗡——!”
古镜清光大盛,如同在黑暗中升起一轮小太阳!炽烈的清光以张九歌为中心,向前扇形扩散开来!
“嗤嗤嗤——!!”
被清光扫中的尸蟞,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飞蛾,身体瞬间焦黑、蜷缩,发出刺鼻的焦臭味,成片成片地死去!清光对这类阴邪秽物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然而,尸蟞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仆后继,仿佛杀之不尽!张九歌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额头已经见汗。古镜的清光范围开始被压缩。
“老胡!杨参!快想办法!”王胖子一边用工兵铲拍打着漏网之鱼,一边焦急地大喊。
胡八一看着源源不断的尸蟞,又看了看身后向上的台阶,心知退回去也未必安全,而且入口可能已经关闭。他一咬牙,目光落在通道两侧那些粗糙的岩壁上。
“胖子!杨参!用工兵铲敲击岩壁顶部!制造塌方,堵住通道!”胡八一当机立断!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将他们自己也埋在里面,但此刻别无他法!
王胖子和Shirley杨立刻领会,抡起工兵铲,对着头顶看似松动的岩壁连接处猛砸!
“铛!铛!铛!”
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张九歌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古镜清光,为胡八一他们争取时间。他感觉到,在全力催动古镜对抗这海量尸蟞的过程中,自己与古镜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对清光的掌控也变得更加精细,消耗虽然巨大,但效果也在提升。这就像一场高压下的锤炼。
“轰隆——!!”
终于,在胡八一精准的指引和王胖子蛮力的猛砸下,一大块岩壁承受不住,带着无数碎石,轰然塌落下来,正好砸在通道中央,将汹涌而来的尸蟞潮拦腰截断!大量的尸蟞被掩埋在碎石之下,后面的尸蟞也被暂时阻挡。
尘埃落定,通道被堵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缝隙,还有零星的尸蟞试图钻过来,但已经构不成威胁。
四人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都是一身冷汗,狼狈不堪。
“他妈的……总算挡住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手臂都在发抖。
胡八一检查了一下塌方处,确认暂时安全,才松了口气。
张九歌收起古镜,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刚才那番极限催动,虽然消耗巨大,却也让他对古镜的运用和自身精神力的韧性有了新的体会。
“休息五分钟,然后我们继续前进。”胡八一看着通道尽头那片未知的黑暗,沉声说道。地仙村的大门才刚刚打开,真正的挑战,显然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