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的宁静与质朴,如同最好的疗伤圣药。在热心村民的帮助下,胡八一四人在这处临时的避风港休整了整整三天。
胡八一后背的伤口在草药的敷贴下逐渐结痂愈合,虽然动作大了还会疼,但已无大碍。王胖子则充分发挥了他“既来之则安之”的乐天精神,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帮忙干点零活(主要是吃),很快跟村里人混熟了,不仅填饱了肚子,还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张九歌是恢复最慢的一个。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按照《星舆秘要》中的法门吐纳调息,引导那稀薄的天地灵气滋养受损的精神本源。进展缓慢,如同龟速,但能感觉到那干涸的识海正在一点点重新汇聚起微弱的水滴。他也尝试沟通观山藏玄镜和星辰碎片,回应依旧微弱,那裂纹如同天堑,阻隔了大部分联系,但他能感觉到,它们并非彻底“死去”,只是陷入了深度的沉寂,需要时间或者特殊的契机才能唤醒。那几片龟甲,他也反复研究,上面关于“千年茯神木”的记载依旧模糊,但那种稳固神魂、涤荡邪秽的特性,让他记在心里,或许在虫谷能用得上。
Shirley杨则利用这段时间,仔细研读《星舆秘要》和《镇幽录》。越是深入研究,她越是惊叹于观山太保一脉知识的博大精深。《星舆秘要》不仅包含了通过星象堪舆定位古墓的方法,更有许多观测地气、辨别吉凶、甚至引导微弱能量的实用技巧,其中一些关于西南地区巫蛊之地气息辨别的法门,让她格外留意。《镇幽录》中则记载了更多关于应对各种邪祟、异度空间能量的方法与理论,虽然很多需要配合特定的法器或高深的修为,但其中的思路和原理,也让她受益匪浅。她将一些可能对虫谷之行有帮助的要点默默记下。
第三天下午,胡八一将众人召集到一起。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他摊开一张从村里小卖部买来的、印刷粗糙的全国地图,指着西南方向,“这里就是云南。龙岭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滇南虫谷。根据九歌之前解读的信息和星辰碎片的感应,那里有九鼎的重要线索。”
王胖子凑过来看着地图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山脉标识,咂舌道:“云南?这么远?咱们怎么去?坐火车?胖爷我可好久没坐过那铁家伙了。”
“先到最近的县城,然后转乘长途汽车去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前往云南昆明。”胡八一规划着路线,“这是我们目前最现实可行的方式。到了昆明,再想办法打听虫谷的具体位置和情况。”
“我们需要补充一些装备。” Shirley杨接口道,“尤其是应对虫谷的特殊环境。驱虫药、防毒面具、解毒剂、绳索、照明工具……这些都需要在县城或者省城采购。另外,我们的身份问题也需要小心,尽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们这一行人,尤其是她和张九歌的气质,与普通百姓还是有些差异。
张九歌点了点头:“我的伤恢复了一些,基本行动无碍,但动手能力大不如前。古镜和碎片也暂时无法动用。这次虫谷之行,恐怕要更多依靠老胡你和胖子的身手,以及杨参谋的知识和准备了。”
“放心吧九歌!”王胖子一拍胸脯,“有胖爷我在,什么虫子蛇啊,来一个捏死一个!你就安心当你的军师!”
计议已定,第四天一早,四人辞别了收留他们的村民,留下了一些钱和粮票作为答谢(虽然村民再三推辞),然后踏上了前往附近县城的土路。
到了县城,他们首先去卫生所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补充了一些常用药品。然后找到当地的供销社和杂货铺,开始采购物资。胡八一凭着在部队的经验,挑选了结实的绳索、防水火柴、强光手电筒(电池多备)、军用水壶等野外必需品。Shirley杨则着重寻找驱虫药粉和蛇药,可惜县城的物资有限,只找到一些效果普通的土制药品,她记下了清单,准备到省城再想办法购买更专业的。王胖子则对吃的最上心,采购了大量压缩饼干、肉罐头和糖果,把背包塞得满满当当。
他们还特意去买了几身当地常见的、半新不旧的衣服换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在县城汽车站,他们登上了开往省城的班车。班车破旧而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草味和鸡鸭牲畜的气味。道路崎岖颠簸,王胖子被晃得七荤八素,连连抱怨。张九歌则靠窗坐着,闭目养神,继续他的恢复性修炼,同时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星舆秘要》中关于西南地气巫蛊的记载。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班车终于抵达了省城。相比于县城,这里繁华了许多,街道上行人如织,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他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招待所住下,然后立刻分头行动。
胡八一和王胖子去火车站购买前往昆明的火车票。Shirley杨则拿着清单,跑遍了省城的几家大药店和劳保用品商店,终于采购到了效果更好的驱虫药、防蚊液、简易防毒面具(虽然效果存疑)以及一些通用的解毒片。她还特意买了几本关于云南风物和少数民族传说的书籍,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虫谷的蛛丝马迹。
张九歌留在招待所,一方面继续休养,另一方面开始深入研究《星舆秘要》中与虫谷可能相关的部分。他注意到,卷轴中提到,西南瘴疠之地,多有上古巫蛊传承残留,其气息阴邪诡谲,能惑人心智,催生毒虫异兽。而“鼎”作为镇国神器,其气至阳至正,若被巫蛊之气浸染,会产生一种极其特殊的“阴阳悖逆”之气场,寻常望气术难以察觉,但若以特定星辰之力为引,辅以……后面的记载有些模糊,似乎需要某种特殊的媒介或者达到某种境界才能施展。
他看着那枚黯淡的星辰碎片,若有所思。
第二天下午,他们登上了开往昆明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里同样拥挤不堪,各种气味混杂。找到座位安顿下来后,火车在汽笛长鸣中缓缓启动,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北方景色,胡八一心中感慨,龙岭的惊险尚且历历在目,新的、更加神秘的征程已然开始。他看了一眼对面座位上,依旧有些虚弱的张九歌,正在翻阅 Shirley杨买来的云南风物志;旁边,王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个肉罐头,吃得满嘴流油;而 Shirley杨则望着窗外,眼神中带着思索与警惕。
火车轰鸣,载着四人,也载着关于九鼎的秘密与未知的风险,一路向南,向着那片充满神秘与危险的滇南之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