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邓布利多的长须无风自动，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道歉？”老校长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球场都安静下来，“为了什么？为了阻止一个天赋异禀的学生走上歧途？”
萨格莱斯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碎冰在玻璃上划过。
“歧途？”他抬起手，永生花木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暗淡的轨迹，“看看你的周围，阿不思?邓布利多。是谁在纵容纯血至上的毒瘤在这所学校蔓延？是谁默许教授们戴着伪善的面具，肆意践踏公平与正义？”
他的目光扫过斯内普惨白的面容，后者黑袍下的手指已经悄悄摸向袖中的备用魔杖。
“别动，西弗勒斯。”萨格莱斯甚至没有看他，“除非你想试试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邓布利多也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斯内普。“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他问道，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疲惫。
“真诚的道歉。”萨格莱斯向前迈了一步，他脚下的碎石自动分开，“承认你的失职。承认你曾让一个被欺凌的学生独自面对整个学院的敌意，承认你明知道霍格沃兹发生的一切，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视而不见。”
远处传来骚动，麦格教授带着其他教师匆匆赶来，但在看到场中央的对峙后都停在了原地。
邓布利多的眉头深深皱起。“我从没有——”
“撒谎！”萨格莱斯平静地说。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球场周围的火炬全部熄灭，一股阴冷的魔力从众人身上掠过。
“六年前我不知道，但就在刚刚，马尔福在喊赫敏?格兰杰泥巴种的时候，你分明就在你的办公室里看着，却无动于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胸口。赫敏·格兰杰脸色发白，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校长。
邓布利多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我当时……”
“在谋划更伟大的利益？”萨格莱斯面无表情地接话，“不，阿不思，这次不行，我不会再接受任何借口。”
他的魔杖尖端开始泛起危险的红光，声音却平静得可怕：“曾经的我太过弱小，我也以为时间会让你们改变，但事实证明我错了。霍格沃茨本该是魔法界文明的火种，而绝不应是纵容偏见的温床。今天，我要让这所学校回归它最初的使命——”
杖尖的红光骤然暴涨，“谁敢阻拦，我就让谁永远消失。”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道歉，萨格莱斯。”邓布利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为我的失职。”
“还有格兰杰小姐。”萨格莱斯寸步不让。
老校长转向赫敏，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流露出罕见的愧疚：“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格兰杰小姐。”
“呃，其实我……”赫敏慌乱地摆手，“我甚至不明白那个词的含义……”
“那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汇。”邓布利多直起身子，声音变得沉稳有力，“我以霍格沃茨校长的名义保证，从今往后，这个词绝不会再出现在这座城堡里。”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斯莱特林的学生，“马尔福先生，我会给你的父亲写封信。”
最后，他转向萨格莱斯：“这样的处理，你满意吗？”
“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校长先生。”
萨格莱斯转身朝禁林走去，黑袍在身后不停翻涌。
他本该感到胜利的喜悦，但现在却只尝到满嘴苦涩。
指尖在袖中摩挲着魔杖，他甚至暗暗期待——期待那根老魔杖能指向自己，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对方变成相片挂在墙上，哪怕因此被称作新一代黑魔王。
可他们终究选择了低头。
他也无法在这群天真的学生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毕竟他长远的目标是魔法界的蓬勃发展。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横亘在草坪上。远处城堡的灯火慢慢亮起，照着一群不知世事险恶的孩子们。
霍格沃茨必须改变。
当十一岁的孩子们在这里学会的不是包容而是偏见，当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依然回荡着纯血至上的耳语，这座城堡早已背离了四位创始人的初心。
若黑魔标记再次划破夜空，会有多少斯莱特林的学生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
邓布利多看得见吗？他当然看得见。只是在那双蓝眼睛注视的棋盘上，这些不过是可牺牲的棋子。
萨格莱斯在禁林中停下脚步，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
火焰在他掌心燃起，将叶片烧成灰烬。
今晚只是开始。
霍格沃茨是一个理想的起点——这些年轻的心灵就像未干的黏土，最容易被塑造成型。
从课程改革到学院制度，从教师任免到招生章程，他要让变革的野火席卷这座古老的城堡。然后是魔法部，是国际巫师联合会……
“你看起来被骚扰虻困扰得很严重呢！”一个如梦似幻的声音突然飘来。
萨格莱斯突然转头，看见两个一年级女生正踮着脚给夜骐喂食干草，夕阳为她们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卢娜·洛夫古德，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萨格莱斯看向说话的学生，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学生禁止靠近禁林，你们不知道吗？”
“教授，我们只是……”阿斯托利亚紧张地绞着手指，淡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飘动。
“啊！骚扰虻突然不见了！”卢娜突然睁大雾蒙蒙的眼睛，歪着头打量萨格莱斯，“您是怎么做到的？”
萨格莱斯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他板着脸宣布：“拉文克劳扣十分……”
“真奇怪，它们又回来了……”卢娜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完全没在意学院分的损失。
萨格莱斯深吸一口气，夕阳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浅的光影。“最后一次机会，解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在和夜骐做朋友呀。”卢娜?洛夫古德的声音很奇怪，与罗伊娜?拉文克劳的腔调有些相似，却少了几分严肃，“你也能看见它们，对不对？”
萨格莱斯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女孩：“阿斯托利亚，你什么时候能看见夜骐的？”
“我看不见它们，”小格林格拉斯轻声回答，手指却准确抚过夜骐嶙峋的脊背，“但我能碰到它们，卢娜告诉我说它们很美……”
萨格莱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情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好了，你们现在需要回到城堡去。”他的声音恢复平静，“夜晚的禁林藏着许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