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亚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辉透过窗棱洒入,在洁净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保持着数万年前他离开时的样子,甚至那些他曾不屑一顾、认为过于“柔软”的装饰细节都完好无损,显然是玛丽特意吩咐人维护的。
这种被刻意保留的“过去”,此刻却像无声的讽刺,映照着他此刻的窘境,带着一个虚弱的斯特鲁姆星人和一个弱小到离谱的儿子,像个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一样,回到了这个他曾唾弃并试图摧毁的地方。
小陆在踏入房间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带着十足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宽敞却显得有些空旷的客厅里走动。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墙壁,又好奇地看了看那些他从未见过的、风格古朴的装饰线条,偶尔回头看看伏井出K,脸上带着孩童探索新世界般的兴奋。佩嘉也从影子里探出头,跟着小陆一起东张西望,发出小声的惊叹。
伏井出K则安静地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小陆,脸上满是温柔和。看着儿子对“父亲的家”表现出如此自然的好奇,看着他鲜活灵动的样子,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深沉的爱意几乎要溢出他那双总是压抑着情绪的眼眸。
而一旁贝利亚则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小陆那没见过世面的好奇模样,伏井出K那副全然沉浸在“看儿子”状态里的专注,还有......天幕揭示的那些未来片段——小陆那不稳定的基因、像个光团子一样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状态;K那破败不堪、随时可能崩溃的斯特鲁姆器官.........一股极其烦躁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他血脉的延续却脆弱得像宇宙尘埃,一个是他忠诚的下属却把自己搞得命悬一线。现在,都成了他的责任,他的......拖累?
不,不是拖累。贝利亚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烦躁。他贝利亚,什么时候需要为这种“养伤”、“育儿”的琐事操心了?他应该去征服,去毁灭,去让整个宇宙在他的力量下颤抖,而不是像个......像个保姆一样,守着这两个病号!
尤其是看到K那副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只顾着看小陆的样子,贝利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货,永远不知道先顾好自己!
“......啧。”贝利亚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的闷哼,打破了房间里略显温馨的宁静。
小陆和伏井出K同时看向他。
贝利亚扫过小陆好奇的脸,又落在伏井出K苍白的脸上,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看什么看?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他先是对小陆说,然后转向伏井出K,眉头皱得死紧 “还有你,K。杵在那里当雕像吗?你那身破破烂烂的器官还能撑多久自己心里没数?”
他大手一挥,指向门外:“现在,立刻,你们两个,都给老子去银十字!”
小陆愣了一下,小声问:“父亲......现在就去吗?”他其实还有点想再看看这个“家”。
伏井出K也微微一怔,随即低头应道:“是,贝利亚Sama。属下这就带小陆过去。”他以为贝利亚是不耐烦看到他们,或者急于确认他们的状况好安排后续。
“带?”贝利亚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下来 “老子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走到半路自己先散了架,或者这小鬼又东问西问耽误时间。”
他这话说得依旧粗鲁,但意思却很明确,他要亲自押送他们去银十字。
伏井出K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化为顺从:“......是,麻烦您了,贝利亚Sama。”
小陆则眨了眨眼,看着贝利亚那副凶巴巴却主动要“一起去”的样子,心中那点小小的失落立刻被一种奇异的暖意取代。父亲.........其实是在担心他们吧?虽然语气很坏。
“走吧。”贝利亚不再废话,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步伐迈得又大又急,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但他走出几步后,又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后面的人跟上。
伏井出K牵起小陆的手,佩嘉也连忙跟上。三人快步跟在贝利亚高大的身影后面,离开了这间刚刚踏入不久的“家”,朝着银十字军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贝利亚沉默地走在最前面,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偶尔有光之国的居民或巡逻战士远远看到他们这一行奇特的组合。暴戾的贝利亚,苍白的人类模样伏井出K,好奇张望的小陆和默默跟着的佩嘉,无不露出惊愕、警惕或好奇的神色,但在贝利亚那骇人的目光扫视下,都迅速避开了视线。
小陆紧紧抓着伏井出K的手,感受着父亲手掌微凉的触感,又看着前方贝利亚那坚实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安定感。即使周围的目光有些异样,即使父亲看起来很不耐烦,但他知道,他们现在在一起,父亲和爸爸都在身边。
伏井出K则微微垂着眼,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小陆身上,确保他跟上步伐,同时也分神留意着贝利亚的背影和周围的动静。他能感觉到贝利亚Sama那份不易察觉的......关注。
很快,银十字军就出现在眼前。早已接到通知的奥特之母,已经带着几位银十字军的队员等在门口。
看到贝利亚亲自“护送”着两人过来,奥特之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温和的笑意,她迎上前:“贝利亚,小陆,K先生,佩嘉,欢迎。房间和治疗室已经准备好了。”
贝利亚停下脚步,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侧过身,用眼神示意伏井出K和小陆过去。
奥特之母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温和地对小陆和伏井出K说:“小陆,K先生,我们先做个全面的检查,好吗?不用担心,只是了解一下你们目前的身体状况。”
小陆有些紧张地点点头,看向伏井出K。伏井出K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对奥特之母微微躬身:“有劳您了,玛丽队长。”
“跟我来吧。”奥特之母转身引路。
伏井出K牵着小陆,跟着奥特之母向里走去。小陆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贝利亚还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高大的身躯在银十字柔和的光芒下,竟显得有些......孤寂?
“父亲.........”小陆小声喊了一句。
贝利亚的目光转了过来,落在小陆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看什么?赶紧去!别磨蹭!”
小陆却从这凶巴巴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用力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嗯!父亲,我们检查完就回来!”
贝利亚没再说话,只是又“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然后小陆又看向佩嘉:“佩嘉,我和爸爸马上回来!”
佩嘉跟小陆挥手告别:“小陆拜拜”说完,佩嘉立即躲了起来,果然跟贝利亚单独相处压力还是太大了,自己还是躲起来等小陆吧!
伏井出K也回头看了一眼,与贝利亚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他微微颔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请您放心。”
然后,他便带着小陆,跟着奥特之母消失在了银十字军总部内部的光芒中。
贝利亚独自站在银十字军门口,周围是来来往往的银十字队员和伤员。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开步子,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附近一处相对僻静、又能看到银十字主要入口的水晶回廊下,抱着手臂,靠在了柱子上。
猩红的眼灯,如同两盏不灭的狱火,静静地注视着银十字军的大门。
他不会进去。那里面的光之气息让他极度不适。
但他也不会离开。
他要在这里等着。
等着那个笨蛋k和那个麻烦的小鬼,检查完,出来。
然后.........再做打算。
光之国的光芒柔和地洒落,将贝利亚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刻,这位曾经的黑暗帝王,仿佛一个最沉默也最固执的守卫,以他自己的方式,履行着那份沉重无比的“责任”。
......
奥特之母领着伏井出K和小陆从银十字军那充满柔和治愈光芒的内部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水晶回廊下,那个如同沉默礁石般矗立的暗红身影。
贝利亚几乎在感应到他们气息的瞬间就动了。他离开倚靠的柱子,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步伐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迫力。眼灯第一时间锁定了伏井出K苍白的脸,仿佛要穿透那层人类拟态,直接审视他体内的斯特鲁姆器官。
佩嘉感受到了小陆的气息,立马出来跑到小陆旁边待着。
“怎么样?”贝利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在伏井出K和小陆之间迅速扫过,最终又钉回伏井出K身上。那姿态,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一种迫切的确认。
奥特之母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温和而令人安心的微笑,她自然能感受到贝利亚那份隐藏的焦灼。
“放心,贝利亚。”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 “K先生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稳定。斯特鲁姆器官的能量溃散已经初步遏制,器官本身的自愈机制在治愈之光的辅助下,已经开始缓慢但确定地修复那些开始烧毁的能量回路。只要继续保持静养,避免能量剧烈波动和过度使用逆转能力,按照这个趋势,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她顿了顿,看向伏井出K,眼中带着赞赏:“K先生自身的意志力和对能量控制的精准度也起了关键作用。他很清楚如何配合治疗。”
伏井出K微微低下头,避开贝利亚过于直接的注视,低声回应:“是玛丽队长的治疗卓有成效。我.........会遵医嘱静养的。”他能感觉到贝利亚Sama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灼热而充满压迫感,那份毫不掩饰的“确认”让他心脏微微发紧,却又泛起一丝酸涩的暖意。
贝利亚听完奥特之母的话,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但他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正依偎在伏井出K身边、仰头看着他们的小陆。
“那他呢?”贝利亚的下巴朝小陆方向抬了抬,语气依旧硬邦邦。
提到小陆,奥特之母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换上了更为认真的神情。她轻轻将手放在小陆的肩膀上,小陆下意识地靠向这位慈祥的阿姨。
“小陆的情况.........”奥特之母斟酌着词语 “他的生命形态基础是稳定的,奥特战士的核心特征也具备。问题在于,他诞生时人为干预留下的基因编码缺陷,就像基石上的裂痕,影响了他生命能量的自然凝聚、形态转换的流畅度,以及......成长周期的稳定性。”
她看向贝利亚,目光中带着严谨和长辈的关切:“简单来说,以他现在的生命能量层级和基因稳定性来判断,他在光之国的成长阶段,确实还停留在非常初期的‘光团’时期,远未达到能稳定维持当前人类拟态并自然成长的阶段。强行以当前形态活动,就像让一个本该在保育舱里接受精密照料的早产儿去跑跳,会加剧能量损耗,也可能让基因裂痕进一步扩大。”
佩嘉立即抓住了小陆的手臂,担心的看着他。
小陆则听得有些懵懂,但“早产儿”、“保育舱”这些词让他脸微微发红,忍不住小声辩解:“可是.........我未来能变身,也能战斗......”
“那是以透支潜力和加剧不稳定为代价的,孩子。”奥特之母温柔地打断他 “你现在感觉不到,是因为你还年轻,生命活力旺盛。但长此以往,会严重影响你未来的上限,甚至可能在某次能量剧烈消耗后,导致形态崩溃或基因链断裂。”
小陆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抓住了伏井出K的手。伏井出K立刻反手握紧,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愧疚。这一切的源头.........
贝利亚的眉头死死拧在了一起,利爪不自觉地收紧。基因缺陷............天幕提到过的那些碎片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组合。
“所以,解决办法?”贝利亚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耐心 “别告诉老子就是等死或者一直当个光团子!”
“当然有办法。”奥特之母并不畏惧贝利亚的暴躁,语气平稳 “科技局,希卡利和托雷基亚,他们对基因学和能量形态学有极深的研究。我的治愈之光进行基础稳定,再由他们分析基因序列,找到缺陷的关键节点并进行‘修补’或‘绕过’,理论上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她话锋一转:“但是,最根源的那部分‘裂痕’,涉及到底层生命编码的扭曲和强行融合留下的‘排异’印记,常规的修补手段难以触及。这时,就需要‘赤钢’的力量。”
“赤钢?”贝利亚猩红的眼灯眯起。
“是的,‘赤钢’。”奥特之母缓缓道 “天幕之前提到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结合我多年来对生命能量、治愈法则以及宇宙奇物的认知,我推测,不过仅仅是推测。‘赤钢’可能蕴含着某种极其特殊的规则或本源力量。这种力量的特质,或许与修复存在的裂痕、调和矛盾的本质、甚至赋予事物最稳固的形态有关。如果我的推测方向正确,那么,它蕴含的力量,很可能正是解决小陆基因层面根源性缺陷的关键钥匙。它或许能像最精准的熔炉和最智慧的匠人,将那些扭曲、冲突、不稳定的基因编码重塑或弥合成和谐稳固的整体。”
奥特之母的语气带着谨慎,但也透着一种基于丰富经验和直觉的笃定:“这只是一个大概的猜想,但......这或许是我们目前能看到的,最有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向。”
小陆听得似懂非懂,但“彻底解决”、“关键钥匙”这些词让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伏井出K则是若有所思,作为曾经深入研究过斯特鲁姆器官和生命技术的他,更能理解奥特之母这个推测背后的逻辑和分量。
她看向小陆,眼中带着鼓励:“天幕展示的未来也证实了这一点。在那个未来,健康强大的捷德奥特曼,正是由此诞生的。”
小陆的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希望。伏井出K好佩嘉也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有明确的方法和希望就好。
贝利亚沉默了片刻。科技局......希卡利和托雷基亚那两个麻烦的家伙。赤钢......小陆未来的武器。
麻烦,一堆的麻烦。
但.........
他的目光扫过小陆那张混合着希冀和不安的、与他相似的脸,又掠过伏井出K那双紧紧注视着小陆、写满担忧与自责的眼睛。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他血脉的延续,一个是他......的所属物。他们的麻烦,就是他的麻烦。
“哼。”贝利亚最终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方案 “科技局那边,老子会去‘商量’。赤钢.........”他的眼灯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老子会去找。”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而不是去谋划获取两样极其难搞的东西。
伏井出K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贝利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太危险”、“不必如此”或者“属下愿往”之类的话,但在接触到贝利亚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只是更深地低下头,轻声应道:“.........您费心了,贝利亚Sama。”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感动,也是更深沉的愧疚与......依赖。
小陆也感受到了父亲那份沉默却如山般的担当,他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父亲,我也会努力配合治疗和训练的!等我好了,我帮你一起找!”
贝利亚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先把自己那身破基因搞好再说吧!少给老子添乱就是帮忙了!”
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完全否定小陆期待的目光。
奥特之母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适时开口:“那么,小陆和K先生就先在银十字军住下吧。这里的环境最适合静养和初步治疗。我会安排专门的房间和医护人员。贝利亚,你就回你的旧居......”
“老子就在附近。”贝利亚打断她,目光再次扫过伏井出K和小陆 “他们俩在这儿,老子还能去哪儿?”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看守(保护)这两个病号是他的天然职责。
“还有我”佩嘉连忙举手“我也要陪着小陆”
奥特之母了然地点点头:“也好。我会让人在你旧居和银十字之间安排一个临时的休息处,方便你们随时过来。那么,我先带小陆和K先生去安顿。”
贝利亚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看着奥特之母领着两人再次走进银十字军。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他才缓缓转身,重新靠回刚才的水晶廊柱。
眼灯望向科技局的方向,又投向无垠的星空,那里仿佛藏着“赤钢”的踪迹。
麻烦......但他贝利亚,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为了这两个家伙......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黑暗能量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接下来的三十天,他不仅要看着K和小陆好好养伤,还得好好“规划”一下,怎么跟科技局那两个家伙“商量”,以及......去哪把那该死的“赤钢”给挖出来。
光之国的光芒依旧温柔地照耀着,落在贝利亚那孤傲而坚定的身影上。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毁灭,而是......守护与修复。
...............
在佐菲安排的临时居所里, 红凯轻轻关上门,转身看向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伽古拉。房间里布置简洁而舒适,窗外的等离子火花塔光芒柔和地洒入。
“伽古拉......”红凯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伽古拉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
伽古拉身体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半晌,他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和迷茫:“凯......我看到她哭,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红凯收紧手臂,声音同样低沉:“我知道......我也一样。心很疼,很害怕。”他将脸埋进伽古拉颈窝 “但是伽古拉,天幕让我们看到了这些,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在未来能够避免,或者至少......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边。”
“那个小子......”伽古拉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泰迦......”红凯叹了口气 “短片你也看到了。他......似乎也不容易。而且,奈奈对他......”
“我知道。”伽古拉打断他,语气复杂,“就是因为看到了,才更......”他顿了顿,“我不是反对她结交朋友,凯。我只是......怕她再受到伤害。任何形式的伤害。尤其是......来自她信任和亲近的人。”
红凯理解地吻了吻他的脸颊:“我明白。所以我们才要更冷静,更谨慎。观察,引导,而不是一味地隔绝和恐吓。奈奈很聪明,也很敏感,我们能做的,是给她支持和后盾,让她有勇气和智慧去面对自己的选择和可能的风险。”
伽古拉又沉默了很久,最终,极轻地“嗯”了一声,身体向后放松,靠进了红凯怀里。这是一个妥协和寻求依靠的信号。
红凯心中微松,将他搂得更紧。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望着窗外的光芒,分享着彼此对女儿未来的担忧、心痛以及那微弱的、共同守护的决心。
夜色渐深,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也调节至柔和静谧的微光。
房内,红凯已经洗漱完毕,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他那标志性的口琴,却没有吹奏,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伽古拉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背对着红凯,身形挺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暗色的西装外套早已脱下搭在椅背上,只穿着贴身的衬衫,勾勒出精瘦而蕴含力量的线条。
窗外的微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碧绿的眸子映着点点星光,却深不见底,仿佛还沉溺在由天幕揭示的未来片段、女儿无声的泪水、泰迦那青涩却执拗的告白、以及自身无力感交织成的漩涡里。
红凯知道,伽古拉的内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汹涌得多。那些尖锐的嘲讽、暴躁的杀意,不过是掩盖其下更深层恐惧与心疼的铠甲。他轻轻放下口琴,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温凉地板上,无声地走到伽古拉身后。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拥抱,只是伸出手,带着安抚意味的温热掌心,轻轻贴在伽古拉紧绷的后颈上。
伽古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还在想?”红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夜色般的温柔 “先休息吧,伽古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伽古拉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仰起头,后颈的皮肤在红凯掌心的温度下,似乎稍微放松了些许。良久,他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嗯。”简短的回应,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缓缓起身,那双总是闪烁着讥诮、锐利或杀意的碧绿眼眸,此刻在昏暗中显得有些空茫和脆弱,直直地望进红凯担忧的眼底。
“凯,”伽古拉的声音沙哑 “我......”
他想说什么?说他害怕守护不了?说他痛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说他甚至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产生了动摇?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为更深的沉默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红凯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伽古拉整个拥入怀中,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自己的坚定和温暖全部传递过去。
“我在。”红凯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响在伽古拉耳边 “我一直都在,伽古拉。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奈奈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会保护好她,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伽古拉没有挣扎,他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红凯的肩上,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力量。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连日来的震惊、愤怒、悲伤、忧虑如同潮水般退去少许,留下深深的疲惫。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在异乡的夜色里,彼此支撑。窗外的“星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一幅静谧的剪影。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伽古拉心神最为放松、与红凯紧密相拥的这一刻,在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那身深色衬衫之下,一缕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光芒微弱到几乎不存在,没有丝毫能量波动,也没有引起任何异常,就像最深沉的夜色里,一粒遥远星辰偶然划过天际时,那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微光。
它出现得突兀,消失得迅速,连伽古拉自己都毫无所觉。红凯沉浸在心痛与安抚伴侣的情绪中,也未曾察觉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
那光芒......是什么?
是过度疲惫与情绪剧烈波动下的错觉?是光之国特殊环境引发的能量投影?还是......某种更深层、更隐晦的“存在”,在伽古拉灵魂最不设防的瞬间,悄然显露的一丝端倪?
无人知晓。
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伽古拉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红凯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只是累极了。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伽古拉只是皱了皱眉,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并未反抗,任由红凯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红凯自己也躺了下来,侧身将伽古拉搂进怀里,像守护珍宝一样环住他。
“睡吧,伽古拉。”红凯在伽古拉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伽古拉在他怀里动了动,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最终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眠。红凯也闭上眼睛,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温度和重量,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松弛。
夜色宁静,仿佛刚才那缕微光从未惊扰过这片静谧。
然而,在无人窥见的维度,或许某种悄然的变化已经发生。未来如同迷雾中的航线,而那缕微光,究竟是无关紧要的浮尘,还是.........指向未知彼岸的第一颗晦暗星辰?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
看着被泰罗和泰迦一左一右牵着,走进那扇熟悉的大门,踏入这座阔别已久的“家”,托雷基亚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门内,并非完全是他记忆中的场景。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混杂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暖意。
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辉透过窗棱,化作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屋内的主体结构与记忆相仿,但细节早已天翻地覆。
墙角随意堆放着几个色彩鲜艳、造型各异的玩具,其中一只憨态可掬的巴利斯玩偶尤为显眼,绒毛看起来被反复揉捏过,显得有些旧了。墙壁上,不再是他那些抽象的宇宙星图或能量流动示意图,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笔触稚嫩、用色大胆的涂鸦,仔细看去,能分辨出奥特战士、小怪兽,还有.........两个个手牵手、顶着奥特天线的大小身影。
客厅中央那块他曾经用来推演公式的金属矮几,如今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防撞垫,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点可疑的、像是食物或颜料留下的痕迹。几本明显是给幼童看的、关于光之国历史和基础能量原理的立体绘本,散落在垫子一角。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幼崽的、温暖又活泼的能量气息,与这房间里原本的、属于泰罗那如同太阳般炽烈张扬的能量残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名为“家”的场景。
托雷基亚的眼灯,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了细微而复杂的涟漪。他环顾四周,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里......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空间的轮廓,是窗外永恒的光芒,是身边这个紧紧抓着他手、体温透过掌心传递过来的泰罗。陌生的,是这些无处不在的、昭示着一个孩子成长的印记,是这种......被彻底“侵占”和“改造”后,却奇异滋生出的安宁与归属感。
泰罗显然兴奋极了,他一手揽着托雷基亚,一手牵着泰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几乎要发出光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迫不及待地开始絮叨,带着毫不掩饰的开心:
“托雷基亚!你看!这里!和我们以前住的时候差不多对吧?我就是稍微......嗯,优化了一下布局!为了给泰迦腾出活动空间!那边,看到没?我给泰迦弄了个小小的训练角,虽然他现在的课程主要还在学校那里......哦哦,还有厨房!我按照地球的样式改造了一下!虽然母亲和泰迦总是不让我轻易进去实践......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地球料理!肯定比我自己搞要强!”
他喋喋不休,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分享一口气全倒出来。托雷基亚安静地听着,目光随着泰罗的指点移动,最后落在了客厅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像是储物间的门上。
泰罗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立刻松开了泰迦,几个大步跨过去,动作麻利地输入了一串复杂的能量密码,那密码的组成逻辑,托雷基亚一眼就认出,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晓的、年轻时共同设计的某个加密算法的变体。
“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泰罗转过身,脸上是那种混合了献宝般的得意和一丝紧张的笑容,他挠了挠头,声音稍微放轻了些,带着点邀功和小心翼翼:
“托雷基亚,你以前的东西......你离开后,我都仔细收拾起来了,放在这里面。实验手稿、数据板、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半成品小发明、你喜欢的那些来自不同星系的岩石和能量晶体样本......哦,还有你常穿的那几件披风,我也让清洗机器人定期维护着。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或者......你想现在就看看吗?”
他说着,侧开身,让出了门口的空间。门内并非杂乱无章的堆积,而是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数个透明的能量存储柜,每一件物品都被小心地放置其中,纤尘不染,仿佛时间的流逝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
托雷基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他看着那些被妥善保存、在柔和光线下仿佛散发着微光的旧物,又看向站在门口、眼巴巴望着他、像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般的泰罗。心中那潭被搅动的深水,涟漪扩散得更广了。
这个笨蛋......总是用这种最直白、最笨拙、却也最......令人无法抗拒的方式,一次次撞进他精心构筑的壁垒里。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从那些旧物,缓缓移到了身边正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和父亲互动的泰迦脸上。
小小的孩子,银红色的身躯,清澈的眼灯,头顶那对与泰罗如出一辙的奥特天线......这是他和泰罗共同的血脉,是他们之间最深刻、最无法斩断的联结。此刻,这个联结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用全然依赖和亲昵的眼神看着他们。
家。
这个字眼,曾经对他而言,是光之国冰冷秩序下的一处居所,是等离子火花塔永恒光芒照耀下的一个坐标。后来,变成了遥远的、带着痛楚的回忆,是实验台上冰冷的反光,是漫长孤独旅途中回头望去的一片虚无。
而现在......
它有了具体的温度,是泰罗掌心的滚烫,是泰迦小手柔软的触碰,是这间被生活气息填满的房间,是那些被细心珍藏的过往,更是......未来可能延续下去的、吵吵嚷嚷又温暖无比的日常。
托雷基亚垂眸,几秒后,再抬起时,眼中那些复杂的波澜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片更为深邃、却也更为柔和的平静。
他伸出手,没有先去触碰那些旧物,而是轻轻揉了揉泰迦的脑袋。然后,他看向泰罗,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泰罗耳中:
“嗯。先不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个“家”: “这里.........很好。泰罗,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留着我的位置。
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
谢谢你.........还在等我。
泰罗听懂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差点又想扑上来给托雷基亚一个熊抱,但看了看旁边的泰迦,还是忍住了,只是用力点头,眼灯亮得像要燃烧起来:“嘿嘿!你喜欢就好!我们以后一直住这里!对了对了,泰迦的房间就在隔壁,要不要去看看?!”
泰迦立刻兴奋起来:“爸爸!爸爸!我的房间里有你以前做的那个会发光的星星模型!父亲说是你做的!还有还有......”
托雷基亚任由泰迦拉着他另一只手,朝着隔壁房间走去。泰罗跟在旁边,依旧在快乐地絮叨着关于房子、关于泰迦、关于未来的种种设想。
窗外的光芒流淌进来,将三个身影拉长,交融在一起。
那些过去的孤独、分歧、痛苦与漫长分别,在此刻,似乎都被这间充满生活痕迹的屋子、被孩子纯真的笑声、被身边人毫无保留的暂时熨帖、抚平。
未来或许依然会有风雨,有挑战,有那个名为“黑影”的阴霾盘踞不去。
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家”里,托雷基亚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名为“归属”的平静。
他回来了。
这一次,或许......可以试着不再离开。
...............
科技局
巨大的光屏悬浮在实验室中央,上面如同瀑布般流淌着海量数据。这些数据,大部分来源于天幕播放“人鱼”及后续揭示“黑影”时,希卡利利用科技局最高权限设备捕捉到的、那极其微弱且转瞬即逝的能量残留、空间扰动波形、以及非标准维度的信息涟漪。
希卡利站在光屏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跃动,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显示出他全神贯注的分析状态。
梦比优斯安静地守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他身上的温暖光芒与实验室冷硬的环境形成了微妙对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好奇地凑近去看那些复杂的数据流,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希卡利专注的侧脸,眼灯里盛满了担忧和支持。
他手里拿着一个能量补充剂,是希卡利惯用的型号,在他进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此刻正耐心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递过去。
时间在数据的流淌和沉默中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希卡利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光屏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也瞬间定格,聚焦于几段被反复放大、标红的能量波形图谱和一组极其晦涩、仿佛是某种古老残破文本碎片的信息破译结果。
“......死寂......吞噬生命......”希卡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组破译出的残缺信息上,眼灯的光芒锐利如手术刀 “天幕的形容......‘死寂’,‘吞噬一切生命力的死寂’......并非单纯的比喻或能量性质描述。”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那是基于能量残留进行的反推模拟,模拟对象是“黑影”可能的存在形态和运作原理。模拟结果显示,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能量体”或“精神体”,其存在形式更接近于一种......空洞,一种对“生命”、“活力”、“存在意义”本身的吞噬。
“传说中......确实有过类似记载的模糊提及。”希卡利的声音更低了,仿佛在回溯尘封的数据库最深处的档案 “在远古文明尚未完全成型、记录手段极其原始的时代,有过一些零星的、语焉不详的口述或符号记载,提及宇宙中曾出现过一种‘无形之噬’,它能悄无声息地让星球的生命力枯竭,让文明的活力湮灭,留下的只有冰冷的、连时间都仿佛停滞的‘死寂’。但这种记载太过模糊,且没有任何具体形态、来源或对抗方式的描述,更像是对某种未知灾难的恐惧投射,后来随着文明发展,这类记载也渐渐被更‘科学’的宇宙灾害记录所取代,最终几乎完全消失在历史中。”
他指着光屏上模拟出的图示,以及旁边那份古老记载的残片:“天幕揭示的黑影,其表现出的特征,针对特定个体的漫长‘培养’与‘收割’,以制造极致痛苦和‘殇’为目标,享受过程而非单纯追求毁灭结果,以及它那‘比诺亚大神更古老’的潜在本质,与传说中那种‘无形之噬’的模糊描述,在某些层面上......出现了令人不安的吻合。”
梦比优斯听到这里,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希卡利微微有些发凉的手腕:“希卡利,你的意思是......这个‘黑影’,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无形之噬’?或者......是类似的存在?”
希卡利反手握住梦比优斯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严谨和面对未知的沉重:“不能完全等同。传说太过模糊,且缺乏实证。但天幕提供的碎片信息,指向了一种超越我们常规认知的恶意实体。它可能确实是某种与‘生命’、‘意义’相对立的‘概念’或‘法则’的具现化,诞生于宇宙极其古老的时期,甚至可能在‘秩序’与‘混沌’的概念未分化之前就已经存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份古老记载的残片 “最关键的是,记载中提到,这种‘无形之噬’后来‘突然消失’了。原因不明,方式不明。没有任何流传下来的、关于如何对抗或利用它的具体信息。它的消失,就像它的出现一样,成了一个无解的谜。”
“这太被动了,希卡利。”梦比优斯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我们对它几乎一无所知,它却可能已经盯上了奈奈,甚至在未来还会......”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知道更多。”希卡利斩钉截铁地说,他松开了梦比优斯的手,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光屏,开始调取更多数据,尝试从不同角度进行交叉验证和推演 “科技局的数据库、光之国所有已知的远古遗迹记录、乃至其他文明可能留存的神话传说......都需要进行一次最高优先级的全面检索和深度分析。同时,对‘无’和‘团团’这类先天意识体的对话必须立刻启动了,祂们是可能是唯一知晓真相的存在。”
他的语速加快,思路清晰,但梦比优斯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灯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从天幕开始播放到现在,希卡利几乎就没有真正休息过,他的大脑一直在超负荷运转,处理着远超平常科研难度的信息洪流。
“希卡利,”梦比优斯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声音温柔却坚定 “这些工作都很重要,但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已经连续工作太久了,需要休息。”
希卡利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梦比优斯。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梦比优斯的眼灯像温暖的太阳,清晰地映照出他脸上的倦色。
“小梦,我......”
“我知道你想尽快找出线索,保护大家,保护奈奈。”梦比优斯打断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能量补充剂递到他面前 “但如果你累倒了,一切不就都耽误了吗?先把这个喝了,然后......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哪怕只是小憩一下。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帮你整理初步的数据归类。”
希卡利看着梦比优斯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坚持,又看了看他手中递过来的补充剂,心中那根始终紧绷的弦,终于微微松动。他接过补充剂,一饮而尽,清凉的能量流舒缓了精神上的些许疲惫。
“好吧。”希卡利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数据初步归类可以交给你,小梦。但检索和分析的优先级算法我已经设置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指示操作就好,不要试图去理解那些过于深奥的关联模型,以免对你自身的认知造成负担。”
“嗯!放心吧希卡利,我会严格按照你的指示做的!”梦比优斯立刻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能让希卡利同意休息,哪怕是暂时的,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希卡利走到实验室角落一张简约的休息椅旁坐下,但没有立刻闭上眼睛。他看着梦比优斯熟练地操作起光屏,开始按照他预设的流程整理和标记数据,那份专注而可靠的模样,让他的眼神柔和下来。
“小梦。”希卡利忽然低声唤道。
“嗯?怎么了希卡利?”梦比优斯转过头,手里还拿着数据板。
“......没什么。”希卡利摇了摇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只是觉得,有你在旁边,这些麻烦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令人焦躁了。”
梦比优斯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灯却亮晶晶的:“能帮上希卡利的忙,我也很高兴。而且......我们是在为了很重要的事情努力,为了奈奈,也为了光之国的未来。所以,希卡利不要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我会一直在这里,和你一起。”
希卡利静静地看着他,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让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得到短暂的休憩。实验室里,只剩下数据流轻微的声响,和梦比优斯轻柔操作光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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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一个声音猛然炸裂,震得这片漆黑的场景都泛起诡异的涟漪。
“那位的灵魂.........快要碎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更深层的恐慌。
“是、是的!”另一个更加细碎的声音颤抖着回应 “监测显示.........稳定性正在崩溃!已经到边缘了!”
“原因呢?!”
“......不明!像是从内部......自己裂开的!”
“找。”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在她彻底碎掉之前,带她回来。”
“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我们立刻去找!”细碎的声音忙不迭地应下,随即如同受惊的涟漪般迅速消散在黑暗里。
黑暗中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那个存在,在无人能窥见的维度,发出了一声近乎叹息的低语:
“千万别......真的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