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辞心领神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是的伯父,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行事鲁莽,惊扰到您了,非常抱歉!我向您保证,绝对没有恶意!”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沈数看着女儿维护的样子,又看看孟砚辞虽然狼狈但眼神清正,不似奸邪之徒,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但那股子自家宝贝被觊觎的不爽还是梗在胸口。
他重重地把撑衣杆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算是暂时放下了“武器”,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哼!下次来,走正门!按门铃!”
“是是是,一定一定!下次一定先通报!”孟砚辞连忙应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暂时过去了。
小赵和龙玲见状,也终于敢喘气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和“憋笑好辛苦”的复杂情绪。
沈珠玥看着这场闹剧总算暂告一段落,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行了行了,一场误会。都散了散了,大半夜的。”
她推着还气鼓鼓的沈数往卧室走,“爸,您也快去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回学校上课吗?”
沈数被女儿推着,脚步不太情愿地挪动,眼睛却还死死盯在孟砚辞身上,梗着脖子道:“我等他走了我再睡!”大有一副“我要盯着这小子,看他敢不敢耍花样”的架势。
孟砚辞在自家这位初次见面就武力值爆表、眼神犀利的老丈人注视下,只觉得压力山大,刚才挨打的地方更疼了。
他知道,今晚别说抱抱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就是多待一会儿都是奢望。他非常识时务地、带着点狼狈地主动开口:“伯父,您休息,我……我先走,明早再来拜访!”
沈数眉头紧锁,对这个“明早再来”的说法显然不太满意,但看着女儿警告的眼神,他忍下了,却还是硬邦邦地追加了一句:“房卡!留下!” 杜绝了一切孟砚辞半夜再“摸”回来的可能性。
孟砚辞:“……” 他乖乖掏出房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在沈数“盯贼”般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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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客房里传来沈数平稳的呼吸声,确认老爷子终于睡着了,沈珠玥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隔壁——那间原本是小赵开好准备给沈数住,结果沈数一句“不浪费钱”(实则想离女儿近点)就没住成的套房,此刻正好成了孟总临时的“避难所”。
沈珠玥用备用房卡刷开门,就看到孟砚辞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颧骨和手臂上几道红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她心里一软,拿着带来的医药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处,“还疼吗?”
孟砚辞一见她,刚才在老爷子面前强撑的镇定和委屈瞬间决堤,他抓住沈珠玥的手,把脸往她掌心蹭,声音闷闷的,带着十足的委屈:“疼!”
他抬眼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欺负了的大狗,“你快亲亲我!亲亲就不疼了。”
沈珠玥被他这耍赖的样子逗笑了,抽出手,一边打开医药箱拿出药膏,一边嗔道:“看来是还没被我爸打够!应该再狠点。”沈珠玥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处,“活该,谁让你当‘夜行侠’。”
孟砚辞叹了口气,仰起头方便她上药,嘴里嘟囔着:“唉……失策啊失策。小舅子情报不灵通啊,老丈人来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通风报信。” 他试图甩锅。
沈珠玥熟练地给他涂着清凉的药膏,闻言挑眉,手上力道故意重了一点点:“嗯?怪我咯?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我说了让你今晚别过来。”
“你没说是我老丈人亲自驾到啊!”孟砚辞冤得很,“我忙完工作,想着赶紧回来抱我的未婚妻睡觉,这有什么不对?” 他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动机非常纯良。
沈珠玥看着他这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收起药箱,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呀!我今天刚和他和好如初,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才说让你别来。
你现在一来就告诉我爸你把人家多年未见的闺女给‘拐跑’了,他能不来气吗?他没当场报警把你扭送派出所,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
孟砚辞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自己这“偷香窃玉”的行为,在一位刚刚与女儿和好、正处在高度护崽期的老父亲眼里,跟入室采花的贼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顿时蔫儿了,把脑袋靠在沈珠玥肩膀上,闷声道:“那……那我明天正式拜见,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
沈珠玥拍拍他的背,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安慰:“嗯,自求多福吧,孟总。我爸的战斗力,你今天也见识到了。”
见识到了,对孟砚辞来说,绝对是人生中最“印象深刻”的见家长经历了。而沈数教授,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孟砚辞默默抱紧了怀里的人,感觉明天的“拜见”恐怕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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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沈珠玥几乎是踩着点冲出房门的,睡眠不足让她脑袋还有些昏沉,但剧组紧张的拍摄日程像鞭子一样催着她。
她一把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客厅里,两个男人正隔着餐桌相对而坐。
沈数教授坐得端正,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眼神看似随意地落在面前的早餐上,实则那审视的余光如同精密扫描仪,时不时地从对面的年轻人身上掠过。
孟砚辞则挺直背脊坐在他对面,面前的包子几乎没动。他脸上还带着昨晚留下的淡淡红痕,在晨光下格外显眼。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从容的商业精英范儿,但在未来岳父这种无声的、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只觉得后背都要渗出细汗,比面对最难缠的竞争对手还要紧张百倍。
这绝对比他谈任何一桩生意都要艰难一万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电光火花,是警惕、审视与小心翼翼、试图讨好相互碰撞的结果。
沈珠玥的出现,如同打破僵局的天籁。孟砚辞立刻投去求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早啊,爸,你怎么起这么早?”沈珠玥一边飞快地整理着外套袖子,一边打招呼,语气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和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