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您先别太担心。”陈医生语气轻松地解释道,“这是很常见的情况。他昏迷了这么久,大脑刚刚重启,意识就像一团乱麻,需要时间重新整理和连接。”
“短暂的记忆模糊、认知混乱甚至完全想不起眼前人,都是可能的。这并不代表永久性失忆。”
他看着沈珠玥依旧苍白的脸,温和地安慰道:“给他一点时间。通常来说,随着他彻底清醒,休息充足,记忆会像拼图一样慢慢自己恢复的。”
“等等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这才是天大的喜事!”
沈珠玥被安抚到了,“您说得对。”
听到陈医生专业的解释,沈珠玥那颗被冰封住的心才一点点回暖。她看着床上再次安然睡去的孟砚辞,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一天,孟砚辞又短暂地醒过来几次,每次时间都很短,眼神依旧带着初醒的茫然和困惑,但没有再问出“你是谁”这样让沈珠玥心惊肉跳的问题,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四周,或者再次睡去。
经过严密的观察和全面的检查,确认他的身体状况恢复良好,已经不需要IcU级别的监护,陈医生终于批准将他转入顶楼的VIp普通病房。
病房宽敞明亮,没有了那些密集的冰冷仪器,氛围显得轻松了许多。
沈珠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握着他渐渐回暖的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醒了,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记忆……她愿意等。
她刚起身想去倒杯水喝,润一润干涩的喉咙和因为不停说话而有些沙哑的嗓子。
就在她转身拿起水杯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依旧有些沙哑,却清晰了许多,带着明显疑惑和探究意味的低沉嗓音: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在这里?”
水杯差点从沈珠玥手中滑落。
她猛地转过身,心脏再次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跌入了冰冷的谷底。
他还是……没想起来?
他的那句质问,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她眼眶灼热,刚刚强压下去的酸涩再次汹涌袭来。
对啊,她是谁?
如果他真的忘了,那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难堪的无措和钻心的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这就离开,让陈默或者你其他……认识的人来陪你。”
说着,她再次抬脚,脚步甚至比刚才更加凌乱急切,只想尽快逃离这尴尬的处境。
“等等!”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急切了一些,带着一丝委屈,还有孩子气般的控诉: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入沈珠玥的脑海。
她骤然转身,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那个男人。
他依旧虚弱地躺着,脸色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不再是最初的迷茫和陌生,而是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发紧,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担忧而产生了幻听。
孟砚辞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因为她的反问而更加委屈了,声音虽然沙哑虚弱,却字字清晰:“你不是说,只要我醒来……就接受我吗?我……都听到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比的认真,“你说你是我女朋友,等我醒来……这些话,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沈珠玥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瞬间明白了所有!
刚才那短暂的“失忆”和陌生的询问,根本就是这个男人刚刚苏醒过来就心血来潮演的戏!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记得她!
巨大的惊吓和恐慌瞬间转化为被捉弄的羞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眼泪彻底决堤。
“你……你刚才在骗我!你明明就……没失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气得想跺脚,又想扑上去打他两下,可看着他满身的管子和苍白的脸,哪一样都做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掉眼泪。
孟砚辞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又气又急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柔软。
他努力抬了抬手,却又无力地放下,只能更放软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恳求,眼巴巴地望着她:
“伤口疼……头也还有点晕。我想让我女朋友抱抱我,可以吗?”
这一招以退为进,配合着他病弱的模样和那双专注望着她的眼睛,简直杀伤力十足。
沈珠玥所有羞恼的情绪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他刚才那恶劣的玩笑,此刻只想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真的回来了。
她走过去,动作极其轻柔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腹部的伤口,用双臂极轻极轻地环住他的肩膀,将脸颊贴在他颈窝处。
感受到他皮肤下温热的脉搏和真实的生命力,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重重落地,发出满足又委屈的叹息。
孟砚辞得偿所愿,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和她的泪水沾湿病号服的微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傻气又满足。
他努力抬起虚弱的双手,轻轻地、珍惜地回抱住她纤细的腰身,虽然没什么力气,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他在她耳边蹭了蹭,呼吸微弱却带着笑意,不依不饶地追问,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所以……你承认了,对吗?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沈珠玥是孟砚辞的女朋友了,不能反悔。”
沈珠玥破涕为笑,眼泪却流得更凶,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声音闷闷的,却无比清晰坚定:“嗯,对,我承认了,我是孟砚辞的女朋友。”
她顿了顿,微微抬起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他,却没什么威慑力,“但你以后再敢这样吓我,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孟砚辞笑得眉眼弯弯,从善如流地保证:“不敢了。”
只要能换来她这一句承认,挨多少骂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