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蝶的光轨在黎明前悄然隐去，灵车碾过紫花海边缘的露水，朝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驶去。刚过辰时，前方的灵木突然变得稀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灰色雾气，与昨日清澈的灵雾截然不同——那雾气落在灵车辕的镇魔环上，竟让铁环泛起了微弱的红光。
“噬灵雾的边缘到了。”柳清鸢取出三枚防护丹，分给林越和赵勇，“快服下，这雾气能悄无声息地吞噬灵力，等感觉到不对劲就晚了。”
林越服下丹药，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在体表凝成一层淡蓝色的光晕。他试着运转灵力，发现那些灰色雾气一靠近光晕就会消散，这才松了口气。赵勇却盯着自己的手臂咋舌：“刚才不小心沾了点雾，手腕上的灵力护罩直接就化了，这鬼东西真邪门！”
话音未落，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一道青影踏着灵风从雾中穿出。来人身形颀长，身着绣着云纹的白袍，腰间悬着柄玉剑，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长髯在风中飘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萦绕的灵光——那灵光并非柳清鸢的淡蓝或林越的紫金，而是近乎透明的白色，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阁下是何人？为何闯入迷雾沼泽外围的‘清灵结界’？”白袍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雾气，落在三人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的目光扫过灵车，当看到镇魔环时，眉头微蹙，“云栖城的镇魔环？你们是李铁匠那老东西的朋友？”
林越拱手行礼：“晚辈林越，从人间而来，奉灵界长老之命前往沼泽核心探查魔域裂缝。这位前辈是？”
白袍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人间修士？能在噬灵雾中安然行走，倒是有些本事。老夫云鹤，驻守这清灵结界已有百年。”他指尖轻弹，一道透明灵光落在林越的防护丹光晕上，光晕竟瞬间明亮了三分，“柳家的清灵丹？看来你们在云栖城没少受关照。”
赵勇忍不住插言：“前辈，您这一身本事是啥境界？刚才看您踏风而来，比咱们人间的化神后期修士还气派！”
云鹤闻言轻笑，抬手对着旁边一棵合抱粗的灵木虚虚一抓。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棵坚硬如铁的灵木竟像面团般被无形的力量揉成一团，枝叶簌簌落下，最终缩成个篮球大的木球。“老夫只是虚灵境初期，在灵界算不得什么高手。”
“虚灵境？”柳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灵界品阶考》中记载，虚灵境是灵界七阶境界中的第四阶，能以灵御物、虚实转化，是真正踏入‘御灵’门槛的标志！”
林越心中一凛。刚才云鹤揉碎灵木的手法，看似轻松，实则蕴含着对灵力的极致掌控——将自身灵元与天地灵息融为一体，形成无形的力场，这等手段已远超人间化神后期的“御器”境界。他试着在心中比对：自己的三灵之力虽能硬撼魔主，但若是对上这等能将灵力化虚的修士，恐怕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云鹤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人间修士能修炼到化神后期已属不易，但灵界的虚灵境，讲究的是‘灵元归虚，天地为炉’。你们修炼的灵力再精纯，终究是‘有形’的，而虚灵境修士的灵力能融入天地，让你防不胜防。”他指尖一点，林越腰间的破魔刀突然自行出鞘，悬浮在半空，刀身却没有丝毫晃动，“比如这样。”
赵勇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比隔空御物厉害多了！我们人间的化神修士御使法器，总得有灵力丝线连着，哪像您这样，跟法器长了腿似的！”
“这便是虚实转化的妙处。”云鹤召回玉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透明的弧线，“虚灵境修士能让灵元在‘实’与‘虚’之间自由切换，御使法器时，灵元可化作无形丝线融入天地，看似无迹可寻，实则无处不在。”他话锋一转，看向迷雾深处，“不过你们要去的沼泽核心，连老夫都不敢轻易涉足。那里的噬灵雾能吞噬虚灵境的灵元，更有被魔气侵蚀的‘虚灵兽’，它们能直接撕裂灵元力场，是虚灵境修士的克星。”
柳清鸢取出地图：“前辈可知‘灵脉断层’的具体位置？古籍上说，魔域裂缝就依附在断层之上。”
云鹤接过地图，指尖在某一处点了点：“从这里往西南走五十里，会看到一片黑色的石林，那里就是断层所在。不过切记，石林中有‘蚀灵阵’，是上古修士留下的防御阵，对人间修士的灵力尤为敏感，你们最好沿着阵眼边缘走。”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林越，“这是‘清灵符’，遇到蚀灵阵时捏碎，能护住你们半个时辰。”
林越接过玉符，只觉入手温润，符中蕴含的灵元虽淡，却异常纯粹，显然是虚灵境修士的手笔。“多谢前辈指点。”
“罢了，看在李铁匠那老东西的面子上，送你们一程。”云鹤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透明的灵光融入灵车，“老夫的虚灵力场能挡住外围的噬灵雾，让你们少耗些防护丹。”
灵车继续前行，周围的灰色雾气果然被一层无形的力场隔绝在外。林越趁机向云鹤请教灵界修炼的法门，云鹤也不藏私，耐心讲解：“虚灵境的关键在于‘炼灵化虚’，将自身灵元与天地灵息反复冲刷，去其糟粕，留其精粹，直到灵元能如空气般融入万物。你们人间修士修炼的生煞二气虽霸道，却过于刚猛，若想踏入虚灵境，需先学会‘柔化’。”
他指着车窗外的灵木：“比如这棵树，你用生煞二气砍它，它会断；但你用虚灵力场裹住它，它能随你心意变形，这便是‘柔能克刚’的道理。”
赵勇听得似懂非懂，却也学着云鹤的样子，尝试着用灵力去“裹”路边的小草。可惜他的灵力太过粗躁，刚一接触，小草就被震得粉碎，惹得云鹤摇头失笑：“你这小子，天生神力，却不适合修虚灵境，倒是适合修炼‘炼体境’，那是灵界另一条路，专炼肉身，据说最高境界能硬撼虚灵境修士。”
赵勇眼睛一亮：“炼体境？能一拳打死虚灵兽那种？”
“不止，”云鹤笑道，“传说中炼体境巅峰的修士，能徒手撕裂空间，比虚灵境还要霸道。”
说话间，灵车已穿过浓雾，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石林。石林中的石头形状怪异，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隐约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魔气在纹路中流转。云鹤的声音变得凝重：“蚀灵阵到了，老夫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记住，阵眼在石林中央的黑色石柱上，绕着边缘走，千万别碰那些红色纹路。”
他化作青影落在地上，对着林越拱手：“前路多保重，若能平安回来，可到清灵结界找老夫讨杯灵茶。”
林越三人也下了车，郑重道谢。看着云鹤的身影化作透明灵光消失在雾中，赵勇忍不住感慨：“这虚灵境修士也太厉害了，简直跟神仙似的！”
林越握紧手中的清灵符，望着眼前诡异的黑色石林：“这才只是灵界的第四阶修士。灵界之大，果然藏龙卧虎。”他回头看向柳清鸢和赵勇，“我们走，记住前辈的话，万事小心。”
三人踏入石林，蚀灵阵的威压立刻扑面而来。林越能感觉到体内的三灵之力在微微震颤，显然受到了阵法的影响。他不敢大意，按照云鹤的指点，沿着石林边缘缓步前行，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那里蕴含的蚀灵力，比噬灵雾还要霸道，稍有不慎，恐怕真会如张老伯所说，把半条命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