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站在山门前时,晨雾还未散尽,青灰色的山门在雾中若隐若现,门楣上“青云宗”三个鎏金大字被露水打湿,泛着温润的光泽。灵狐蹲在他肩头,尾尖扫过他耳边,带着熟悉的暖意;玄冰刃悬在身侧,刃身映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轮廓,比离开时多了几分沉稳。
“还愣着干什么?”陈长老从后面赶来,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袱,“你那些旧部听说你要回来,天没亮就守在演武场了,再不去,他们该扒着山门往里瞧了。”
林越忍不住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玄冰刃的刀柄。离开时的狼狈与决绝还历历在目,那时他以为自己再也踏不进这山门,如今站在这里,才发现有些羁绊,从来不是一场爆炸或一次诀别能斩断的。
刚走至半山腰,就听到演武场方向传来整齐的呼喝声,刀剑相击的脆响穿透晨雾,撞在崖壁上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麻。灵狐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声音来源窜了窜,林越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演武场边缘的石阶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群身着青色劲装的弟子,为首的几个正是当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亲卫。
“是林师兄!”有人眼尖,指着山道大喊一声。
瞬间,呼喝声停了,所有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演武场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下一秒,不知是谁先动了,弟子们争先恐后地涌过来,石阶上顿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像潮水般漫到林越脚边。
“林师兄!你真的回来了!”一个圆脸弟子眼眶通红,手里还握着把没出鞘的剑,“我们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陈长老说你在闭关,我们天天来演武场等着,就怕错过了!”另一个高个弟子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散架,“听说你突破炼气七层了?快露两手给我们瞧瞧!”
灵狐被这阵仗惊得炸了毛,从林越肩头跳下来,绕着他的脚踝转了两圈,对着最前面的弟子龇了龇牙——那模样像极了护食的小兽,惹得众人低低笑起来。
林越压了压手,喧闹声立刻平息。他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的添了新疤,有的眼角多了细纹,却都带着同当年一样的热忱。他忽然想起离开前,也是在这演武场,这些人围着他,说“师兄去哪我们去哪”,而他当时只说了句“别跟着我送死”。
“让你们担心了。”林越的声音有些沙哑,玄冰刃突然往前飘了寸许,刃身映出所有弟子的脸,“我回来了。”
“欢迎师兄回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欢迎回归”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晨雾,在山谷间反复回荡。
陈长老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一旁,对着身后阴影处打了个手势。阴影里,几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退去——那是他安排在山门四周的暗卫,本是防备有人借林越回归生事,此刻倒成了多余。
演武场上,林越被弟子们簇拥着走到中央,高个弟子不知从哪搬来个木桩,兴冲冲地递过一把剑:“师兄,试试这个!”
林越看了眼玄冰刃,刃身轻轻震颤,像是在说“用我”。他笑着握住刀柄,灵力运转间,玄冰刃嗡鸣出鞘,寒光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木桩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听“嗤”的一声,木桩竟沿着木纹裂成数十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飘落在地时,还带着淡淡的冰雾。
“哇——”弟子们发出惊叹,“七层的灵力果然厉害!这控制精度,比从前更绝了!”
灵狐得意地跳到木桩顶端,对着众人摇尾巴,仿佛那冰刃是它挥出来的。林越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它捞回怀里,指尖触到它温热的皮毛时,心里一片柔软。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小弟子挤到前面,递上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林师兄,这是……这是我画的你,画得不好,你别嫌弃。”
布包打开,是幅略显稚嫩的画像,画上的人握着玄冰刃,身边跟着只毛茸茸的小兽,背景正是这演武场。林越小心地将画折好放进袖中,摸了摸小弟子的头:“画得很好,比我本人好看。”
陈长老远远看着,捋着胡须笑了。阳光驱散了本人一丝雾气,照在演武场的每一张脸上,也照在林越握着玄冰刃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