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里的污水冰冷刺骨,混杂着腐烂的气息。林越屏着呼吸,借着从栅栏缝隙透入的微光,在狭窄的通道里艰难穿行。镇魂鼎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鼎身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他纷乱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按照独眼铁匠的指引,水牢尽头有处废弃的换气口,能直通狱政司的后墙。他游到换气口下,用撬锁工具小心翼翼地拧开锈迹斑斑的铁网,刚探出半个头,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赵头领今晚心情怕是不好,刚才巡狱时摔了酒坛。”两个狱卒的闲聊声渐行渐近,“听说那林家小子的卷宗,被他锁在保险柜里,连副统领都不让碰。”
“谁让那卷宗牵扯到‘幽冥裂隙’呢……”另一个狱卒的声音压低了些,“听说三十年前,就是林家先祖和那位神秘前辈一起封印的裂隙,现在突然翻出来,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脚步声远去后,林越才从换气口钻出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幽冥裂隙?神秘前辈?这和之前灰袍老者的话不谋而合。看来林家被卷入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狱政司的回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壁灯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子。林越贴着墙根来到三楼,赵无极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他心中一动,悄悄推开门缝,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正在撬保险柜,动作利落,显然是惯犯。那人影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身,手中短刀带着寒光刺来!
林越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匕首顺势反撩,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愣住了——那人脸上蒙着黑布,露出的眼睛竟和阿杏有几分相似!
“是你?”林越低呼出声。
黑衣人也认出了他,动作一滞,眼中闪过惊讶:“林大哥?你怎么在这?”
竟是阿杏!
“别说话!”林越一把将她拉到门后,“你怎么会来?王头领知道吗?”
阿杏扯掉黑布,脸颊涨得通红:“王叔不让我来,可我……我想帮你。”她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我偷偷抄的狱卒换班表,还有……”她压低声音,“我爹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赵无极的保险柜,说用‘震灵指’能强行破开。”
林越看着她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标注得极为详细。他心中又暖又急:“这里太危险,你快回去!”
“我不!”阿杏攥紧短刀,“我娘说我爹当年就是死在天牢里,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卷宗值得他们杀人灭口。”
林越刚想再劝,保险柜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竟是阿杏趁他说话时,用某种小巧的工具打开了锁。她从里面拿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刚翻开第一页,两人的脸色就同时变了。
卷宗上贴着林越Uncle的画像,罪名一栏却写着“私藏残缺功法,意图重启幽冥裂隙”,下面还附着半页残破的竹简拓片,上面的文字扭曲晦涩,竟和镇魂鼎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这不是我爹的笔记吗?”阿杏突然惊呼,“我家阁楼里有半本一模一样的!”
林越心中剧震,接过拓片仔细查看。拓片上的功法残缺不全,只能辨认出“引煞入体”“以魂炼灵”等字眼,透着股阴邪之气,确实像是能开启裂隙的禁术。可他记得祖父说过,林家世代守护的是封印裂隙的法门,怎么会和这种禁术扯上关系?
“快走!”林越将卷宗塞进怀里,拉着阿杏就往外跑。他有种预感,这残缺功法背后的秘密,或许才是林家遭难的真正原因。
两人刚冲到楼梯口,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赵无极。这位铁面判官果然人如其名,一张脸冷得像冰,腰间的锁魂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偷了东西就想走?”赵无极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锁魂链突然飞出,如同两条黑色的毒蛇,缠向林越和阿杏的脚踝。
林越将阿杏推开,自己则借着冲力翻身跃下楼梯,匕首劈向锁链。“铛”的一声脆响,锁链上竟泛起黑色的雷光,震得他手臂发麻,灵力瞬间紊乱。
“锁魂链专克灵力,你这点修为,也敢在天牢撒野?”赵无极冷笑一声,锁链再次甩出,这次直取林越的咽喉。
林越心知硬拼不敌,突然想起镇魂鼎。他将鼎猛地掷向空中,鼎身符文亮起,金光瞬间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锁魂链。赵无极愣神的刹那,林越已拉起阿杏冲出狱政司,朝着水牢的方向狂奔。
“抓住他们!”赵无极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
两人冲进水牢时,排水道的铁盖还没合上。林越将卷宗和阿杏先推下去,自己则转身面对追来的狱卒,匕首与镇魂鼎配合,勉强抵挡了片刻。
就在他准备跳下时,眼角余光瞥见赵无极手中拿着的半块竹简——那竟和卷宗里的拓片能拼合成完整的一页!
“原来你们要的是这个!”林越恍然大悟。烈火堂和赵无极勾结,根本不是为了镇魂鼎,而是想集齐残缺功法,重启幽冥裂隙!
赵无极脸色剧变,锁魂链全力甩出,这次竟带着血色的光芒。林越避无可避,只能用镇魂鼎硬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水道中。
失去意识前,他紧紧攥着那卷卷宗,脑海里闪过灰袍老者的话:“小心你身边的‘自己人’……”难道说,阿杏的父亲,也和这残缺功法有关?
冰冷的污水包裹着他,卷宗上的字迹在水中模糊开来,像一个个诡异的符号。林越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只有镇魂鼎还在掌心发烫,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遗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