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小赵带着看守所的监控录像赶来,画面里,赵天雄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坐在李伟对面,两人的对话被玻璃隔开,只能看到嘴型。“技术科正在还原对话内容。” 小赵指着画面,“但从赵天雄的动作来看,他一直在用手指敲击桌子,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而李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恐慌。”
审讯室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冷光透过屏幕折射在苏衍的镜片上,映出监控画面里赵天雄交叠的双手。他突然倾身凑近,指尖几乎要碰到显示屏,喉结轻轻滚动:“放慢 0.5 倍速 —— 看到没?他拇指敲击桌面的节奏,三短两长,间隔正好 0.8 秒。”
身后的小李立刻调整设备,画面里赵天雄看似随意的指尖动作被拆解成清晰的顿挫,像是暗夜里的电报信号。“摩尔斯电码里三短两长是字母‘U’,但结合前两起凶案现场留下的符号...” 苏衍伸手按停画面,指尖点在赵天雄西装袖口的暗纹上,“上周老郑被害时,法医在他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灰色纤维,当时鉴定是高支数羊毛混纺。”
他顿了顿,调出物证照片叠在监控画面旁,两种材质的纹理在对比框里完美重合。“这种意大利进口面料,全市只有三家定制店能拿到货,而赵天雄三个月前刚在其中一家做过三套西装。”
“这么说,赵天雄就是第三个凶手?” 小李猛地攥紧拳头,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几乎是弹跳着站起来,腰间的手铐随着动作晃出金属光泽,“现在就去他家!再晚他该销毁证据了!”
“不行。” 陆沉摇摇头,“没有直接证据,他是盛达地产的老板,人脉广,贸然抓捕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找到他作案的证据,比如凶器、带有他指纹的物品,或者目击证人。”
上午十点,侦查员在老郑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一个旧木箱,里面装着一叠照片和录音笔。照片上是苏梅家老房子被强拆的场景,还有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在殴打居民,其中一个人的侧脸,正是赵天雄。“这是强拆的证据!” 苏衍拿起照片,“盛达地产当年肯定是用非法手段拆迁,苏梅不同意,所以他们才会杀了她,然后制造‘雨夜案’掩盖真相。”
录音笔里是老郑的声音,带着颤抖:“苏梅说她有盛达地产强拆的证据,藏在老房子的地板下,让我帮她保管…… 昨天有人找我,问我证据在哪里,我没说……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证据在苏梅老房子的地板下!”陆沉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紧,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语气严肃地说道:“小李,带一组人去苏梅的老房子,保护好现场,我和苏衍马上过去!”
苏梅的老房子位于市南区的老城区,这里的建筑大多都有些年头了,街道狭窄,房屋破旧。由于年久失修,这一带早已断水断电,四周显得异常冷清。
陆沉和苏衍迅速驱车赶到苏梅的老房子,远远地就看到小李和他的队员们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小李看到陆沉和苏衍,立刻迎上来,向他们报告情况:“陆队,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房子里没有人,但是地板有被撬动过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有人来过。”
陆沉眉头微皱,他走进屋子,仔细观察着四周。屋内光线昏暗,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涂鸦,地面上也散落着一些杂物。他走到被撬动过的地板处,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果然,地板的一角被撬开了,下面似乎有一个暗格。
陆沉走进屋子,目光扫过客厅的地板,果然有一块木板的边缘有新鲜的划痕。他蹲下身,试图撬开木板,突然听到 “咔嗒” 一声,地板下传来轻微的机械声。“小心!有陷阱!” 苏衍一把拉开他,就在这时,一块沉重的水泥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陆沉刚才蹲坐的位置,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
“陆队!你没事吧?” 小李冲过来,扶起陆沉。陆沉的手臂被水泥块的碎片划伤,鲜血渗过警服,染红了袖口。“我没事。” 他摆摆手,看向苏衍,“谢谢你。”
苏衍没说话,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拉过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这里离医院远,先简单处理一下,回去再打破伤风。” 他的手指很轻,酒精擦拭伤口时,动作放得极慢,“你刚才太冒险了,凶手既然知道证据在这里,肯定会设陷阱。”
陆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苏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认真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一丝锐利。“你好像很懂陷阱?” 他忍不住问。
“在国外读书时,学过犯罪现场安全防护。” 苏衍包扎伤口的手顿了一下,“我姑姑遇害后,我就怕自己遇到危险,所以学了很多自保的技能。”
当提到苏梅这个名字时,陆沉原本严肃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这个名字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抓住那个可恶的凶手,为你姑姑报仇雪恨。”
苏衍静静地听着陆沉的话,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陆沉的决心。接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继续手中的包扎工作,动作轻柔而熟练。
下午,技术科的人拆除了陷阱,从地板下取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盛达地产非法拆迁的合同、转账记录,还有一张照片 —— 照片上是赵天雄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陌生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沾着血,背景是苏梅家的客厅。“这个陌生男人,很可能就是‘雨夜案’的真正凶手。” 苏衍指着照片,“但他不是李伟,也不是张浩,我们之前的调查,还是漏了人。”
陆沉把照片递给技术科:“立刻排查这个人的身份,对比全国的前科人员数据库。另外,赵天雄那边怎么样了?”
“他今天下午一直在公司开会,没有离开过,但他的秘书去了一趟城郊的废弃工厂,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小赵汇报。
晚上,陆沉的手臂肿了起来,苏衍坚持要带他去医院打破伤风。输液室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音。陆沉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旧怀表。苏衍坐在旁边,看着他眉头微蹙的睡颜,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醒来,看到苏衍正盯着怀表看,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这是陈峰的怀表。”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牺牲后,我就一直带着它,想替他完成没做完的事。”
苏衍把怀表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陈峰警官是个英雄。” 苏衍的声音很轻,“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愧疚里。”
陆沉缓缓地伸出手,接过那只怀表,仿佛它承载着无尽的重量。他轻轻地打开表盖,看着那精致的表盘和指针,然后又慢慢地合上,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沉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以前,我一直认为只要能够抓住‘雨夜案’的凶手,我就能从这场噩梦中解脱出来。但现在,我发现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苏衍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陆沉的脸上,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表情看到他内心的想法。当陆沉说完后,苏衍毫不犹豫地说:“我陪你一起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决心和坚定。苏衍看着陆沉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是盛达地产,还是背后的凶手,我们一定能够一起把他们找出来。”
输液结束后,苏衍送陆沉回家。楼道里的灯坏了,苏衍拿出手机照明,光线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明天我去查赵天雄的秘书,你在家休息一天。” 苏衍说。
“不用,我的伤不重。” 陆沉推开家门,“明天在局里见。”
苏衍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屋子,直到门关上,才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的是,陆沉站在门后,透过猫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不是独自战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