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惊呼声引来了山门前的其他弟子。七八道身影围了上来，都是穿着青色道袍的外门弟子，腰间木牌的“青云”二字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都已踏入炼气境。
“怎么回事？老张，你被一个凡夫俗子打了？”有人戏谑地拍着被震退的守卫肩膀，目光却像刀子似的刮过林澈。
被称作老张的守卫脸颊涨红，又羞又怒：“这小子有点古怪，炼体术练得不错，竟能挡我一击。”
“哦？”人群中走出个身材高瘦的青年，他是外门弟子里资历较老的王奎，已达炼气中期，平日里颇为自负，“一个没灵根的凡俗，能有多古怪？”
他上前一步，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散开来，压得林澈呼吸微微一滞。“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青云门不是你撒野的地儿，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林澈攥紧了拳头，体内混沌气悄然流转，抵消着那股压力。“我只想拜入宗门，求一个修炼的机会。”
“机会？”王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灵根者，终生只能是凡夫俗子，给你机会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逆天改命？”
周围的弟子哄笑起来，嘲讽的话语像冰雹似的砸过来。
“就是，别白费力气了，回家种地去吧！”
“我看他是想混口饭吃，可惜啊，青云门不养废物。”
“王师兄，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扔出去得了！”
林澈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能忍受嘲笑，却不能忍受有人将“求道”视作笑柄。师父临终前让他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弄明白混沌石和《尘凡诀》的秘密，弄明白自己这条不被看好的路，究竟能走多远。
“能不能成，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林澈抬起头，目光直视王奎，“青云门若是真以灵根论高低，那也不过是个眼界狭隘的地方。”
“放肆！”王奎脸色骤变，“敢辱我青云门，找死！”
他猛地探出手，五指成爪，带着淡淡的青芒抓向林澈胸口。这一爪用上了三分灵力，若是抓实了，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林澈瞳孔一缩，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拳凝聚混沌气，狠狠砸向王奎的手腕。他的动作不快，却精准得可怕，恰好避开爪风，拳锋直取对方破绽。
“砰！”
又是一声闷响，王奎闷哼一声，竟被打得后退三步，手腕处一片红肿。他又惊又怒，自己竟被一个凡夫俗子连续得手？
“一起上！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趴下！”王奎怒吼道。
其他弟子本就看林澈不顺眼，此刻得了指令，立刻围了上来。拳脚带着灵力呼啸而至，逼得林澈连连后退，只能依靠在铁匠铺练出的灵活身法躲闪。
他毕竟刚觉醒混沌体质，能调动的混沌气有限，炼体也才入门，面对七八个炼气修士的围攻，很快就落入下风。肩膀挨了一拳，火辣辣地疼，后背又被一脚踹中，踉跄着撞在山门前的石柱上。
“噗！”一口血沫差点喷出来，林澈咬牙咽了回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愈发锐利。
“放弃吧，你斗不过我们的。”王奎狞笑着走近，“现在磕头认错，滚出这里，还能少受点罪。”
林澈扶着石柱站起身，胸口的云纹突然微微发烫，一股更精纯的混沌气从印记中涌出，流遍四肢百骸。他想起《尘凡诀》里的话：“逆境生勇，破而后立，混沌之力，遇强则强。”
“要打，就继续。”林澈擦掉脸上的灰，握紧了拳头。
“冥顽不灵！”王奎彻底被激怒，灵力运转到极致，青芒包裹的拳头直取林澈面门。
这一拳速度极快，林澈避无可避，索性不再躲闪。他将所有混沌气都凝聚在双拳，迎着王奎的拳头砸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林澈疯了，一个凡夫俗子竟敢和炼气中期修士硬拼？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王奎的惨叫。众人定睛看去，只见王奎抱着右臂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他的小臂竟被林澈一拳打断了！
而林澈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虎口裂开，鲜血直流，但他依旧站着，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王奎。
全场死寂。
所有外门弟子都惊呆了，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
硬接炼气中期修士一拳，还打断了对方的手臂？这是什么怪物？！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缓步走来，须发皆白，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正是负责外门事务的张长老，已是筑基初期修士。
“张长老！”众弟子连忙行礼，王奎也挣扎着爬起来，哭丧着脸道：“长老，这小子擅闯山门，还打伤弟子，请长老为弟子做主！”
张长老的目光落在林澈身上，眉头微皱。他没从林澈身上感觉到丝毫灵气波动，确实是无灵根的凡体，但刚才那拳爆发的力量，却远超普通炼体武者，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驳杂却霸道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闯青云门？”张长老问道，声音平淡无波。
“晚辈林澈，想拜入青云门，求修炼之法。”林澈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无灵根者，无法吸收灵气，纵有一身蛮力，也难登仙途。”张长老摇了摇头，“青云门从不收废柴，你还是回去吧。”
“长老！”林澈抬头，“晚辈虽无灵根，却能吸收一种……特殊的气感，或许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恳请长老给晚辈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做个杂役弟子，晚辈也心甘情愿！”
他知道直接要求成为正式弟子不现实，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留在青云门，接触到修炼的世界，总能找到变强的机会。
张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活了近百年，从未听说过无灵根者能吸收其他“气感”。但刚才林澈打断王奎手臂的力量，又让他有些犹豫。
“特殊的气感？”张长老沉吟片刻，“也罢，看你骨骼清奇，炼体天赋不错，就先留下当个杂役弟子吧。若三个月内不能展现出特殊之处，便自行离开。”
“多谢长老！”林澈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周围的外门弟子脸色各异，有惊讶，有不屑，也有嫉妒。王奎更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在张长老面前发作。
张长老看了眼地上的王奎，淡淡道：“技不如人，断了手臂也是活该，回去养伤吧。林澈，跟我来，我带你去杂役院。”
林澈跟着张长老穿过山门，走进青云门内部。山路两旁古木参天，不时能看到穿着道袍的弟子在练剑或打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气，比山林间浓郁了不少。
“青云门分内外门，外门弟子多是炼气境，内门弟子则需筑基境以上。杂役院在山脚下，负责宗门的洒扫、炼丹、炼器等杂活，你暂且在那里落脚。”张长老边走边介绍，“杂役弟子每月可领取一枚‘聚气丹’，虽对无灵根者用处不大，但或许能帮你感应到你说的‘气感’。”
林澈默默记下，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确实更稠密，但吸引他的并非这些灵气，而是夹杂在灵气中，那些更细微、更驳杂的混沌光点。看来这青云门的环境，比青风山脉更适合修炼《尘凡诀》。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片简陋的院落前，里面有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在劈柴挑水，都是杂役弟子。
“刘管事，这是新来的杂役林澈，你安排一下。”张长老对一个中年汉子吩咐道，然后又对林澈道，“好好待着，三个月后，我会来检验你的成果。”
说完，张长老便转身离去。
刘管事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以前也是杂役弟子，因资质平庸没能晋升，便留在这里管事，对新来的弟子向来苛刻。他上下打量了林澈一番，见他衣衫破烂，身上还有伤，眼中顿时露出鄙夷：“又是个想走捷径的？告诉你，在杂役院，就得乖乖干活，少耍花样！”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间破旧的柴房：“那就是你的住处，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天黑前劈不完，今晚就别想吃饭！”
林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拿起墙角的斧头走向后院。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青云门里，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欺凌，就像在小镇时一样。
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澈了。
后院堆着小山似的木柴，足够寻常杂役劈上两天。林澈抡起斧头，体内混沌气悄然流转，灌注在双臂之上。
“呼——”
斧头带着破风之声落下，粗如水桶的木桩竟被一斧劈成两半！
正在附近干活的其他杂役弟子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眼中满是震惊。
林澈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只是重复着挥斧的动作。斧头起落间，木柴纷飞，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混沌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夕阳西下时，小山似的木柴已被劈成整齐的柴块，码放在墙角。林澈擦了擦额头的汗，感受着体内比来时更加充盈的混沌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杂役院的日子，或许会比想象中更“充实”。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山腰亭子里，张长老正透过一块水镜，看着后院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无灵根，却有如此炼体天赋，还能吸收特殊气感……这小子，倒真是个异类。”张长老喃喃自语，“或许，青云门这次，真能捡到个宝贝？”
水镜中，林澈正拿起一块粗糙的磨刀石，打磨着那把从铁匠铺带出来的铁匕首，匕首的寒光映着他眼中的执着，像极了暗夜里不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