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这世上,为了生存哪有轻松的?不过是站的位置不一样,想法也不同,身在低处的人,哪能瞧见高处的难处呢!
但真要选,还是得往上走几步。高处的景致确实好,钱攒到一定数,那快活劲儿,你根本想象不到!”
刘眉笑了笑:“你能想通就好,人这一辈子,最忌钻牛角尖。依我看啊,世上啥都是虚的,让自己舒坦才是实在的。
别总纠结对不对,谁这辈子敢说每个决定都没错?再说了,啥是对,啥是错?
要是觉得不对劲,亏得太多,及时停下就是了!咱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这不算失败。
谁不盼着家里人热热闹闹的?错不在你,是那些人。等他们哪天明白过来错过了啥,早就晚了!他们错过的,可不止是这份亲情和你的孝心啊!”
刘眉拍了拍王雅丽的肩膀:“有空来找我,我这会儿得去忙了。
说真的,我最烦国内的酒桌文化,一句话绕八个弯,一个表情藏八层意思,还得论资排辈……呵,这些我真搞不来,老李倒还行!”
刘眉说着就走了。如果能选,她根本不想回来,甚至能狠下心不见女儿、不见养父母,就想一个人在纽约逍遥过活。
她在那儿过得舒坦极了。科恩很少去她那儿,她也不在乎。只要科恩不在,除了儿子,她在那儿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除了养小白脸,几乎想干啥就干啥,充分享受着特权带来的便利。
可在国内,不管有多少钱,也没法这么明目张胆地享受特权——这边可没人跪着给她穿鞋,也没有专门的人伺候洗脚。给她洗脚的是个华人,还懂按摩,手艺相当不错。南易的厨艺也好,做的菜她吃得格外顺口,南易和他儿子也挺喜欢在那边的日子。
但科恩对国内的项目上了心,刘眉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回来。好在她现在的地位不一样,国内正想引进外资,自然不会为难她,甚至还把她当成上宾招待。
但说实话吧,她感觉很累
可能有些人说女人就没有家国情怀是真的
她觉得在外面生活比在国内轻松
……………
谈判桌上的最后一支笔落下时,刘眉强撑着送这些人离开后。
几乎是踉跄着被人扶进休息室的。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高跟鞋胡乱蹬在地毯上,露出的脚踝泛着疲惫的红。
五十多岁的按摩师刚把手搭上她的肩,就被她喉咙里溢出的低吟惊得顿了顿——那声音里的乏累,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你就这么累?”李怀德端着杯热茶走进来,看她这副散架似的模样,忍不住笑。这几天刘眉最多是在会议室里坐几个小时,真正跑前跑后对接政策、核对条款的,是他们这伙人。
刘眉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点头:“嗯,累,心累。你不懂这种累。”她忽然坐直了些,语气里蹿出点火星,“咱就说谈判,非得摆上酒桌?非得杯杯见底才算有诚意?我这胃里现在还烧得慌,昨天那瓶茅台,够在NYc请个米其林主厨上门做三顿饭了!”
按摩师的指腹按在她紧绷的肩颈上,她舒服得哼了一声,话锋却更尖了:“处处都讲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到底是个啥?好听点是润滑剂,难听点——”她顿了顿,看着李怀德的眼睛,“不就是给腐败找的遮羞布吗?”
“这话太难听了。”李怀德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眉头拧成个结。他不喜欢“腐败”这两个字,尤其从刘眉嘴里说出来,像根刺扎在他这个体制内浸淫多年的人身上。“国外就没有?我看是你在那边混的阶层不够,没见识过人家的弯弯绕。”
“全世界都有,但咱这儿是把它玩成了艺术。”刘眉拿起茶杯抿了口,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划着圈,“说句得罪人的话,国内那些没眼力见的小张、爱挑刺的小王、木讷得让人头疼的小李,到了纽约可能还是不招人待见,但至少——”她加重了语气,“他们能靠本事挣到钱,不用琢磨怎么给领导拎包,怎么揣测领导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怎么在酒桌上挡酒。”
按摩师换了个手法,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大学时的事。那些发表在校刊角落的散文,明明是她趴在宿舍被窝里写的,最后却变成了导师评职称时的“成果”。那时李怀德还劝她:“忍忍,以后有你发光的时候。”
“我其实就喜欢写点东西。”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勾起抹嘲讽,“真的,不用跟任何人周旋,就写写文章,我也能养活自己。
但想起出国前我那几篇小东西还得冠上导师的名字。你说,那些没后台的呢?”
休息室里静了静,只有按摩师按压穴位的轻响。
“算了,不说了。”刘眉摆摆手,像是要挥走什么晦气,“也许几十年后会好点吧,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但到那时候,我早成骨灰了。”
“别瞎说!”李怀德瞪她一眼,语气却软了,“你在国内也没怎么受过委屈,犯不着替别人操心。”
“是啊,有你在,我是没怎么受过委屈。”刘眉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受委屈的是张美丽、王美丽那群人——是那些有点才华,有点小本事,却没遇上伯乐,甚至连被看见都难的倒霉蛋。
还有张翠喜究竟做错了什么?就落得这般下场?说白了不就是人情世故没玩好吗?”
她闭上眼睛,让按摩师的力道再重些。脑海里闪过纽约公寓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桌上,摊开的稿纸上只有自己的名字。没有酒桌,没有人情,只有敲击键盘的声响,清脆得像冰棱落地。
“然后我也觉得张翠喜挺活该的…然而实际上呢,她有些昏招是走投无路后的选择!
结果往前走一步是死,不走也是死,往后退更是死。就那姓罗的。我看他就讨厌…”
“老罗这种人多了去了,哪儿都有你讨厌也没办法。谁让张翠喜碰到了他。
但话说就张翠喜那种女人过于漂亮了,太扎眼,要真的特别老实,跟个鹌鹑似的也能活。
偏偏有野心,但但又没有真本事,能把野心撑起来。红颜薄命很正常!”
过于漂亮的似乎命都不好,当然也是不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