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淬了毒的纱,缠在林羽的剑穗上。他勒住马缰的手骨节泛白,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的“鹰嘴谷”——那里的等高线拧成死结,是此行最险的关隘。
“公子,这雾不对劲。”苏烈突然按住腰间的弯刀,他身后的十名精锐瞬间勒马成阵,靴底的马刺在晨露中闪着冷光。
话音未落,雾中突然炸开三枚响箭,尖啸声刺破寂静的瞬间,两侧山壁上滚下无数巨石。林羽猛地拔剑,剑气劈开迎面砸来的石块,碎屑溅在脸上如刀割:“是疾风帮的‘滚石阵’!苏烈,左翼!”
“得令!”苏烈的吼声混着马蹄声炸响,他带三名精锐直冲左侧陡坡,弯刀劈断绊马索的刹那,二十余名黑衣人已从雾中扑出,刀光织成密网。
林羽的长剑在乱阵中如白蛇游走。他避开迎面劈来的鬼头刀,手腕翻转间,剑尖已刺穿对方咽喉。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却没让他眼神有丝毫动摇——怀中的证据卷轴正隔着衣料发烫,那是用二十七个义军兄弟的命换来的账本,记着疾风帮与叛军私通的铁证。
“抓活的!”为首的刀疤脸挥着铁链冲来,链上的铁球带着破空声砸向林羽的坐骑。战马受惊人立而起,林羽借势跃起,长剑横扫,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苏烈那边已杀开一条血路,弯刀上的血珠甩在草叶上,洇出点点猩红:“公子,冲!”他突然将一名精锐踹向右侧山壁,“炸石!”
那精锐腰间的火折子“噌”地亮起,引信燃烧的滋滋声在混战中格外清晰。随着一声巨响,右侧山壁塌下半边,烟尘中露出条仅容一骑通过的窄道。
“想跑?”刀疤脸甩出铁链缠住林羽的脚踝,铁刺深深嵌进皮肉。林羽闷哼一声,反手将长剑掷向苏烈:“带证据走!”
苏烈接住剑的瞬间,眼眶骤红。但他看了眼林羽怀中鼓囊囊的卷轴,猛地调转马头:“兄弟们,护公子突围!”
三名精锐立刻扑向刀疤脸,用身体挡住铁链的攻势。林羽趁机斩断铁链,脚踝的血顺着靴筒淌进马镫,每一次蹬踏都疼得钻心。他看着苏烈带着卷轴冲过窄道,突然调转马头,长剑直指刀疤脸:“你的对手是我!”
剑光与铁链在雾中碰撞,火花溅在湿漉漉的草上。林羽故意将战团引向左侧断崖,那里的雾更浓,正是他算好的退路。当第七名疾风帮喽啰倒在剑下时,他突然翻身下马,借着马身掩护滚下斜坡,长剑在石壁上划出火星,硬生生稳住身形。
“追!”刀疤脸的怒吼从上方传来。
林羽咬着牙往深处钻,脚踝的伤口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他摸出腰间的短弩,回身连射三箭,箭簇穿透雾气的瞬间,传来三声惨叫。
不知跑了多久,雾气渐散,前方突然出现勤王军的斥候旗。林羽刚要呼救,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苏烈带着勤王军骑兵冲来的身影。
再次睁眼时,营帐内的烛火正映着勤王军将领张诚的脸。那本染血的账册摊在案上,每一页都用朱砂标着叛军的粮草动向。
“林公子……”张诚的声音艰涩,他指着账册上的红印,“这是镇北王的私章,我认得。”
林羽挣扎着坐起,脚踝的伤口传来剧痛:“将军,义军与镇北王素无勾结,皆是疾风帮从中作梗。”
张诚突然起身,对着林羽深深一揖,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帐内回荡:“是张某糊涂!若非公子舍命送来证据,我险些错杀忠良。”他猛地拔出佩刀,刀光映得脸通红,“疾风帮敢助纣为虐,我这就点兵,踏平他们的老巢!”
林羽按住他的手腕:“将军,斩草需除根。镇北王的粮草囤积在黑风寨,那里才是关键。”
张诚眼中闪过厉色:“好!我派五千骑兵随你调遣!”
帐外的篝火噼啪作响,苏烈正给兄弟们包扎伤口。林羽走到帐口,看着跳跃的火光映在士兵们带伤的脸上,突然握紧了腰间的剑。
“公子,江湖盟会的人来了。”苏烈低声道,“为首的是‘铁剑门’门主,据说他侄子死在疾风帮手里,这次是来讨说法的。”
林羽望向远处的火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正好,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乱贼。”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脚踝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知道,这道血路没有白走。从今夜起,义军不再是孤军,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终将在火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