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那股令人绝望的气息,被阿伦带着颤抖和认命的声音打破了。
“没用的…反抗…只会更惨。”阿伦蜷缩在角落,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
“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屈服。那个烙印…我见过被烙上的人…眼神空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们…我们只能先顺着他们。”
他抬起头,脸上是惨淡的灰败,“至少…先活着。
活着… 也许就还有一点点机会。虽然…虽然我也不知道机会在哪儿。”
雷昊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死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再砸向墙壁,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他明白,阿伦说的是冰冷的事实。
李哲推了推歪斜的眼镜,声音干涩:
“他说的对。在完全不了解对方手段的情况下,硬抗的损失是我们无法承受。
暂时顺从,降低他们的警惕,同时尽可能观察、收集信息,这才是…现阶段最理智的选择。”
陈墨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
他目光扫过一脸恐惧的温瑶、脸色煞白的方小敏、沉默如山却眼神压抑的赵大山,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活下去。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记住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等待,并寻找机会。”
决定好后,剩下的便是承受。
第二天,他们就被粗暴地带出了地牢,打散了编入不同的苦役队伍。
所谓的“合作”,就是成为希望基地最底层、最廉价的劳动力。
干的活五花八门,都沉重且枯燥:
清理尸骸与垃圾:将基地外围夜间被击杀的丧尸残骸拖到指定地点焚烧,恶臭和污血几乎能让人把胆汁都吐出来。
动作稍慢,监工带着倒刺的皮鞭就会抽下来,背上立刻就是火辣辣的一道血痕。
加固外围防御:搬运沉重的沙袋、石块,修补被丧尸或雨水冲垮的围墙缺口。
在烈日曝晒下,汗水混着伤口渗出的血,都黏在破旧的衣物上。
分拣物资:在满是灰尘和霉味的仓库里,将搜寻队带回来的东西分类——还能吃的、彻底腐烂的、可能有用的金属零件……
长时间弯腰和吸入灰尘,让人咳嗽不止。
疏通下水道:这是最令人作呕的活儿,戴着破旧的防护面具,钻进漆黑粘稠、充斥着沼气和未知病菌的地下管道,清理堵塞物。
每次出来,人都像是从地狱里滚了一圈。
没有温瑶的治疗。
受伤了,只能硬扛,或者找点脏水随便冲冲,祈祷别发炎。
食物分配给得可怜,通常就是一小块黑硬的杂粮饼和一碗几乎能瞧不见人影的稀粥。
干活慢了、出错了,不仅没吃的,一顿毒打还免不了。
他们分散在不同的队伍里,偶尔能远远瞥见彼此一眼,眼神交错间,都看到同样的疲惫、麻木,以及深藏在最底下的一丝不肯熄灭的火苗。
而老周,那个背叛者,他的待遇也没好到哪里去。
基地显然没把他当成什么功臣,只是颗没了用的棋子。
他被扔进了普通幸存者的人群里,干着同样繁重的杂活,吃着同样猪食不如的配给,还要承受着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排斥和鄙夷眼神。
他缩着头,比以前更加沉默畏缩,仿佛想把自己彻底藏起来。
……
“新城”基地内,苏离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但她眼神清亮,直接将那株略显萎靡但功勋卓着的毒草放在了林博士的实验台上。
“初步测试成功了。”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熟悉她的林博士能听出其中一丝极淡的兴奋,
“它能识别丧尸能量并发动攻击,有效,但威力、持续性和攻击范围都需要强化。”
林博士顾不上询问细节,紧忙拉着苏离看向他那边:
“你先看看这个!苏离!突破了!晶核能量的稳定提取和转化,有突破了!”
只见实验台上,一个简陋但结构精密的金属装置正在低鸣着运行着。
中心凹槽里放置着一颗浑浊的晶核,装置周身连接着几条导线,末端浸在几个盛放不同溶液容器中,其中一个容器里的液体正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能量光晕。
“看!”林博士指着那发光晕,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利用了你带回来的那几个废弃变压器和能量调节器,结合晶核内部能量的不稳定特性,设计了一个小型转化回路!
虽然效率还很低,但已经能够将晶核内部狂暴驳杂的能量,初步提纯并转化为一种相对温和、易于被引导吸收的生物能量场!
这比直接吸收晶核安全太多了!”
苏离仔细看着那装置,感受着那柔和光晕中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点了点头:“很好。这意义重大。”
她随即便将自己关于“铁荆计划”野外测试的情况和结论告诉了林博士。
林博士听得眼睛都睁大了:“攻击性植物?自动识别丧尸?
天哪!如果将这种提纯后的生物能量,不是用于人体吸收,而是作为一种‘定向肥料’或者说‘能量源’,专门供给给那些改造植物……”
“我就是这个意思。”苏离打断他,走到简陋绘制的基地规划图前,
“我们需要一个稳定、集中的能量供应核心。”
她的手指指向基地中心区域地下:“在这里,建造一个‘晶核能源供应站’。
将收集到的晶核投入,通过你的装置进行批量转化。然后,”她的手指向上划出线条,连接到规划中的种植区和外围防御带,
“通过埋设的能量导管网络,将转化后的能量像灌溉一样,精准输送给‘沃土计划’的作物,以及未来将要大规模种植的‘防御毒林’。”
“这将形成一个闭环!”林博士激动地接话,
“晶核提供能源,能源促进作物和防御林生长,作物保障生存,防御林保护基地并可能提供更多研究样本甚至…新的晶核来源?”
“理论上是这样。”苏离保持谨慎,“但目前,第一步是把这个供应站建起来。
博士,你需要尽快优化转化效率,设计出可以规模化的转化单元。地下结构的开挖和加固,由我来完成。”
说干就干。
苏离再次展现出她那非人的异能。
她选定主楼旁的一片空地,双掌按地,土系异能发动。
地面无声地向下凹陷,泥土和岩石向四周排开,形成一个深达数米、结构规整的方形地下空间雏形。
金系异能紧随其后,抽取金属元素,在坑壁和地基中形成坚固的支撑骨架和强化结构。
林博士则在一旁飞快地计算、画图,指挥着拓荒者机器人进行辅助作业和材料搬运。
很快,一个深入地下简陋却坚固的“晶核能源供应站”的基坑便初具规模。
在地面上,则预留出了一个投料口和未来连接能量管道的接口。
“接下来,就是等你把‘心脏’造出来了。”苏离看着初具雏形的坑洞,对林博士说道。
“放心!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林博士信心满满,一头扎回了他的实验台和零件堆里。
“新城”的夜晚,依旧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