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秦回到公司后，指尖在办公桌的文件上悬了许久，目光却总不由自主飘向窗外。
他按了按眉心，拨通时影的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晚宴的礼服准备好了吗？按染清的尺码，选她喜欢的浅色系。”
等挂了电话，他才发现自己指尖竟有些发烫，明明只是带她去一场普通的晚宴，却像在筹备什么重要的仪式。
傍晚时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门口。程砚秦坐在轮椅上，看着染清从楼上跑下来，白色纱裙在她身后扬起细碎的弧度，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星星。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将准备好的珍珠手链递过去：“给你的，配裙子。”
染清眼睛一亮，乖乖伸手让他戴上，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掌心，程砚秦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低声道：“走吧。”
晚宴现场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程砚秦刚推着轮椅走进宴会厅，就有不少人围上来寒暄。
他应付着，目光却始终锁在染清身上，她正站在不远处看陈列的艺术品，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偶尔有人跟她搭话，她会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水晶灯还亮。
就在这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插了进来：“程总，这位是？”说话的是胡辰玺，之前在项目上跟程砚秦结过梁子，此刻眼神里满是挑衅，
“怎么带了位这么年轻的小姐来？没听说程总身边有伴啊。”
染清听见声音，转头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程砚秦身边，抬头看向张总，笑容依旧却带着几分锐利：“我是他的妻子，染清。”
“还妻子？”
胡辰玺挑眉，目光扫过程砚秦的腿，语气里的嘲讽更浓，
“程总现在这样，还敢谈婚论嫁？不怕委屈了这位小姐？”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程砚秦的手猛地攥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他要开口时，染清却先一步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声音清亮：“胡总这话就错了。
程砚秦很好，他的腿会好起来，而且就算现在这样，我也愿意跟着他。倒是胡总，与其关心别人的事，不如想想自己公司那笔快到期的贷款，要不要我帮你提醒一下银行？”
胡总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染清会知道这件事，一时语塞，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染清看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程砚秦，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
她愣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程砚秦喉结滚动，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微微一怔。他声音有些沙哑：“没有，说得很好。”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独自面对风雨，却在她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感觉心里那道坚硬的墙，彻底塌了。
就在两人对视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程思秋。
他手里端着酒，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眼神晦暗不明，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们怎么也来了。”
染清眼睛一亮，以为是缓和兄弟关系的机会，连忙点头：“你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坐会儿？”
程思秋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程砚秦身上，语气冷淡：“不用了，我只是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对了，爷爷让我跟你说，下周家庭聚餐，让你务必带着染清回来。”
程砚秦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满意程思秋说话的态度。但看着身边染清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程思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染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你们两个……”
程砚秦握紧她的手，语气软了下来：“没关系，有你在就好。”
晚宴过半，染清有些累了，程砚秦便带着她去休息室。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站在里面，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化为委屈：“砚秦，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染清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程砚秦。程砚秦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冰冷：“潘小姐，这里是我的休息室，请你出去。”
潘曼是之前工作上认识的一个女人，一直缠着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她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砚秦，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之前……”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程砚秦打断她，伸手将染清护在身后，“染清是我的妻子，以后请你注意分寸。”
潘曼看着染清，眼里满是嫉妒，却又不敢跟程砚秦硬碰硬，只能不甘心地转身离开，走之前还狠狠瞪了染清一眼。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染清看着程砚秦，小声问：“她是谁啊？”
程砚秦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以前工作上认识的，我没同意，一直缠着我。以后不会让她再打扰你。”
染清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却没完全散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疤痕，还有那个模糊的梦，心跳又开始加速，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改变了程砚秦的人生轨迹？
程砚秦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在想什么？不开心吗？”
染清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程砚秦没再追问，只是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温柔：“累了就靠会儿，等会儿我们就回去。”
染清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不管过去有没有改变，现在她只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腿好起来，看着他重新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时影的声音：“程总，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程砚秦松开染清，帮她理了理裙摆，轻声道：“走吧，回家。”
坐在车上，染清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夜景，突然开口：“程砚秦，等你腿好了，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程砚秦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温柔：“好，你想去哪里，我们都去。”
染清笑了，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霓虹灯还亮。
程砚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要牵着她的手，陪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而此刻，他们都没注意到，车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正悄悄跟着他们，车里的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