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没有杀人!他没有杀人!”
阴森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医院安静的空气。
消毒液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床边的仪器正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
白宁舒站在病房的门口,就瞧着脸色铁青的灵体紧贴着她的额头,张牙舞爪地嘶吼。
“是你害我弟弟被他们抓走的,你快跟他们说,我弟弟没有杀人!”
白宁舒的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耳朵好痛。
“怎么了?”老许疑惑地看着白宁舒。
怎么刚到病房门口白宁舒就不走了?
还露出这样烦躁复杂的神情。
白宁舒转过头,生无可恋地看向了老许:“老许叔叔,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至少,耳朵不遭罪。
“嗯?”老许眨了眨眼睛,面露些许不解。
这小厨神是又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你跟我吼也没用,这里是医院,他如果不在这就跟你团聚了好嘛?”白宁舒转过头看向愤怒的灵体,不满地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你虚弱到快要魂飞魄散了,我高低让你尝一尝铜钱剑的厉害!”
听见“铜钱剑”三个字,那灵体咻地一声飞到了病床的另一边,龟缩在后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惶恐地瞪着白宁舒。
“真是……”白宁舒无力地摇了摇头,这才走进了病房。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谁在吼你?这屋……还有别的?”老许环视一圈,声音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老许叔叔,我们现在在医院,全城阴气最盛的地方。”白宁舒有些无力,“这里的‘别的’可太多了,你想让我一一介绍给你认识吗?”
“不用了,免了。”老许赶紧摆了摆手,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
白宁舒这才走到了病床边,将摘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又把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确认了他的情况后,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怎么样?”灵体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了白宁舒的耳畔。
“你不是一直守在这里吗?医生过来没提过?”
“我信不过这里的人。”那灵体瞪向老许,眼神中满是怒意,“这些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心里比谁都黑,他们都是坏人!”
“那你信得过我?”白宁舒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你比他们……强点。”那灵体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嗫嚅了一声,“你妈妈,对你很好。”
“什么?”白宁舒没有听清。
“没什么,你快说我弟弟怎么样了!”
“死不了。”白宁舒补了一句,“暂时死不了。”
“我看他的报告还行啊,你为什么这么说?”老许拿过床边的报告翻看着,眼神里满是疑惑。
“人的生命力不仅仅要从这些数据上来看的,如果按照道家的说法,‘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阳气维系体温、推动气血、防御外邪。
若阳气衰微,则会失衡引邪气入体,致阴气过盛,促使心神涣散。
这心神若是散了,人离垮也就不远了。”
“那也就是说……”
“《阴符经》记载:‘天生天杀,道之理也’。”白宁舒摇头晃脑的,头上的道童发髻也跟着绕了个圈。
像是给这段话,下了个结论,画了个句号。
“那听着确实很危险了。”老许蹙起了眉头,“不过,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现场发现的那个罐子上只找到了他的指纹。
情况对他很不利啊。”
“我弟弟没有杀人!”那灵体再度因为情绪失控而波动着,病房的空气也跟着降低了温度。
“嘶……怎么感觉突然好冷啊!”老许摸了摸手臂,“暖气坏了?”
“来来来!你继续,你别停,你冻死他,正好结案!”白宁舒指着昏迷中的摘星,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锁定了那无能狂怒的灵体。
后者这才一个哆嗦,收敛了周身的寒意。
“那个……到底跟摘星是什么关系?”老许这会儿也看明白了。
屋里头这个他瞧不见的“访客”,肯定是跟摘星有关系的。
“她长得像是摘星的妹妹,但实际上是摘星的姐姐,她叫招财。”白宁舒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招财?摘星的姐姐叫招财?跟你家猫一个名?”老许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姐弟俩的名字,都还挺……怪的嘞。
“老许叔叔,你先说你都查到些什么吧?这个招财姐姐脾气不大好哦~”白宁舒瞥了一眼对面的梳着麻花辫的招财。
不发怒时是一脸稚气的模样。
上身穿着一件浅色上衣,下身是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自从身亡之后,就再也没有变过模样。
算一算,至少也有四五年了吧。
“咳咳。”老许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之后才开口道,“什么都没查到。”
“什么都没查到?”白宁舒有些意外。
“所有的监控在摘星出现的时候都失灵故障了,在他出现之后又恢复正常。
画面上没有拍到过摘星,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包。
现在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了他。”
名叫招财的女孩在听到老许的话时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只是想保护他,我只是不想他被抓住,我……”
“我知道你也许是出于好意才留在他身边的,可是万物有自己运行的法则,你们两个早就阴阳相隔了,你对他的干涉最终并不会起到一个保护的作用。”白宁舒长叹一口气。
古往今来,多少鬼雄英豪,最后不也逃不过“执念”二字。
“你如果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给老许叔叔。”白宁舒指了一下老许,“别看老许叔叔这个样子,他可是个好警察哦~”
老许茫然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虽然白宁舒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他,但是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啊?
什么叫做别看他这个样子……他这个样子怎么了?
那女孩深深看了一眼老许,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弟弟是被他爸和后妈赶出家门的。
他后妈让他带同父异母的弟弟,可那时候他也只有七八岁,一个孩子,怎么能带的明白孩子啊?
后妈在前屋跟人打牌,他在后屋带弟弟,因为太困了,瞌睡了,一眼没照顾到,他那个弟弟就从床边翻身摔在了地上。
后妈听见孩子的哭声,闯进来就打了他一顿,一边打一边骂他是个‘灾星’,说他是个畜生,连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