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初见天王（六）
一时间大帐内，气氛更加热烈，你来我往的拼起酒来。待酒兴正酣，夔安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向石虎说道：“回禀天王，如今我等酒兴正酣，不如让我们的小诗人吟一首诗来祝祝酒兴可好？”
左边的一波文臣打扮的官吏皆举手叫好，七嘴八舌地说道：“对，也让我等见识一下名震江南的小诗人的文采也好。”
“是啊，此乃最是风雅之事，有酒无诗，就是喝上琼浆玉液都是无味。有诗相佐，就一碗清水都能喝出美酒的醇香。”
随后，一帮子武将也跟着起哄起来。整个大帐眨眼功夫跟菜市场似的，闹哄哄的。
坐在座位上的李文疆正在啃羊腿，刚刚一打岔，让久未进食的李文疆更加饿了。所以，回到座位拿起重新上来的金黄色的烤羊腿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还没吃两口，酒杯夔安打断。
李文疆看这情况估计又是躲不过去了，叹了一口气，怎么吃个养胎羊腿就这么难吗？
喝着正高兴的石虎看着这一帐文臣武将来，也是想要冒充一下风雅，虽然早年跟随父亲石勒南征北战，读书的时间很少，但石虎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崇拜汉家的文化的，也很欣赏汉家的读书人，他手下有很多读书人，就连先皇石勒的重臣‘十八骑’之一的夔安都能拜服在石虎的脚下，和石虎尊重读书人，重用读书人是有很大关系的。这招是石虎从父亲石勒那里学来的。
石勒自从石勒初起时，对西晋王公卿士、坞堡主及士大夫多加杀戮。以后则在俘虏中区分士庶，将士族集为“君子营”，以示优待，并选用某些士族为官。称赵王后，石勒对一些士族委以要职，明令不准侮易衣冠华族。恢复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使士族取得了特权。石勒两次清定九品，又设立太学、小学和郡国学，培养将佐和豪族子弟。
石虎即位后，也肯定士族特权，并将对关东士族的优待扩大到关中的望族，十分注意笼络汉族士人。从此之后，石勒得到整个北方的汉族地主和读书人的承认和帮助之下。占有了除东北三省、河西以外的整个北方地区。减轻租赋，发展农业生产，推行儒家教育。统治地区包括冀州、并州、豫州、兖州、青州、司州、雍州、秦州、徐州、凉州及荆州和幽州部分地区。石赵在石勒后期达到了鼎盛时期，已经有了一统天下的实力了，可惜子孙不争气，毁掉了石勒苦心打下来的江山。
石虎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最喜欢附庸风雅，自称天王之后，在石赵国都襄国，今天的河北邢台。出入做派更是严格按照周礼来安排。去年听说江南谢氏那场诗词盛会，心里也是痒痒的，也想要办上一场。可是北方的大多有名的文人大儒基本上都衣冠南渡了，留下的也都基本擅长武事的文人，而不善吟诗作对。如果硬要办上一场，恐怕只会徒增笑料耳，让江南那帮子酸儒嘲笑，以此作罢。可今天不同了，震硕江南的十三首诗词的作者就在自己的大帐内，还成为了自己的臣子。李文疆定能做出比江南那些更好的，也让江南那帮子不愿做自己臣子逃亡南方的所谓大儒看看，我大赵不仅铁骑厉害，文事也是昌盛的。刚刚光顾着阿勒泰和李文疆的比武，差点忘了如此大事，这个阿勒泰活该被打的起不来，一时间，石虎还因此恨上了阿勒泰。
一想到这里，石虎朝下面按了按手，帐内顿时一片安静，由此也可见石虎平时积威至深。石虎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看向还在抓紧时间啃羊腿的李文疆，笑道：“看来朕的折冲校尉今天是饿着了，要不等文疆吃完再吟诗可好？”
李文疆哪敢怠慢，领导有些话都是正话反说的，后世李文疆刚出校门，不懂人情世故，脑子不转弯，为此得罪过不少领导。后来在一位和李文疆长得很像，把李文疆当做弟弟看待的领导向李文疆传授了不少察言观色这方面的本事。李文疆逐渐摸透之后，也快速得到领导重用。
李文疆赶紧咬了一大口羊腿，快速的起身走到中间，抱拳道：“回...禀....天.....王.......呃”李文疆吞吞吐吐的使劲咽下口中的羊肉，还打了一个嗝。惹得满帐文臣武将都哈哈大笑。
石虎看到李文疆这样也大笑的向李文疆招手道：“文疆过来。”等李文疆走到石虎的主坐跟前，石虎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杯递给李文疆，李文疆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喝下，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羊肉给吞了下去。
李文疆拍拍肚子，感觉自己可算吃饱了。太舒服了，李文疆抬头看见石虎还在微笑的看着自己，连忙低头双手把酒杯递给石虎，并说道：“谢天王赐酒”
石虎笑道：“爱卿可吃饱否？”
李文疆赶紧回答道：“微臣吃饱了”
石虎说：“既然爱卿吃饱了，那就吟首诗来听听，各位爱卿可都等的不耐烦了。”
李文疆转身看到这满帐的人都盯着自己，特别是文臣那伙人更是想看美女似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李文疆浑身都犯起了鸡皮疙瘩。李文疆回头看向石虎，抱拳说道：“不知天王想听什么样的诗词？”
石虎沉吟了一小会说道：“我等皆是常年征战于沙场，就是在座的文臣也大部都在沙场上走过一遭的人，今天咱们不学南朝那些文人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文疆，你今天就吟首战场上的诗词吧。不知诸位爱卿看此可否？”
夔安，郭殷等人都纷纷点头称彩。
李文疆也抱拳称是，接着李文疆就转身沿着中间过道走了几步，忽然抬头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李文疆刚吟完他最爱的辛弃疾的一首《破阵子》，夔安等人皆都拍桌子叫好。就连一些不懂文墨的胡族将领也跟随着叫好，虽然他们不知道诗词好坏，但看到其他人都叫好，自己要是不叫好的话，难免遭人耻笑自己是不通文墨的野人。于是，大帐之内叫好声震耳欲聋。就连大帐之外几十步远的巡逻军士也都纷纷侧头观看大帐，直到上官呵斥到，才转头。
夔安正摇头晃脑的诵读李文疆刚刚吟诵的诗句，感觉越读越有味道。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自从三十年前被石勒看重，为了报答石勒的知遇之恩，自己因此为了石赵的江山南征北战，浴血疆场，身上创伤，不知凡几，可怜如今已老了，乌黑的发须皆以斑白。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沙场征战，看着自己斑白的长须，又想起先皇石勒的厚恩，一时间，见过白骨累累的沙场都不曾落泪的夔安竟眼睛通红，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发。
不仅夔安这样想，就连曾经石勒的十八骑之一的郭殷也一时间有股落泪的冲动。
不一会，夔安就反应过来了，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多少亲人兄弟战死沙场都没有流下一滴泪的自己，居然今天，被一个乡野小子的几句诗词给弄得眼睛红了。夔安偷偷抹了把双眼，恢复微笑状，说道：“吾曾听闻前魏曹子建七步成诗，世人皆惊为天人。可如今，我大赵折冲校尉李文疆，年不过十六，五步即出口成诗，比之曹子建那首《七步诗》，在文采上更胜一筹。吾等今日见到如此大才，请诸位饮盛。”
石虎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鉴别诗词好坏的能力还是有的。听着李文疆的这首诗，也是心中大喜，自己居然在丛林打猎时碰到李文疆，这肯定是是上天给自己派来的治国大才，嗯，回到襄国得去找大和尚佛图澄问问，看这李文疆究竟是不是上天派来给自己的贤良。
于是，石虎笑道：“朕今日得此大才，甚是高兴，文疆过前来。”等李文疆走到近前，石虎拿起桌子上的一坛美酒说道：“此坛美酒就上给你了，能饮否？”
李文疆看着石虎手中的坛子，估计也就是后世一升左右，两瓶啤酒的量，况且现在又没有蒸馏酒，都是十几度的粮食酒，还没有啤酒那样有气胀肚子。于是顺手拿起石虎手中坛子直接往嘴里灌去，直接一坛子酒下肚。喝完，李文疆还打个长长的酒嗝。石虎和众人看着面不改色的李文疆都愣住了，石虎原本是想让李文疆拿下去慢慢喝的，没想到他一口气喝完了。李文疆却以为石虎让他喝完呢，唉，后是经验害死人哪。
看到李文疆如此擅饮，那些喜欢饮酒的胡族将领，纷纷找李文疆喝酒，李文疆来者不拒，胡族将领也是心里也顿生好感。他们原先还以为能文能武的李文疆会看不起他们呢。可是他们不知，李文疆是从后世来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民族歧视一说。
夔安一直注视着这李文疆，心中忽然有些想法，他越看这个小子越感觉很投缘，要是能把这个小子揽入门下，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话，想必这小子以后也必将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不管是文采还是武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这小小年纪，还真是天生奇才，这以后的前程必将无可限量啊。
要是自己收入门下，再加以调教，以后必将是一位上马统兵，下马治民的人物。想自己那些门下，要么就是一介武夫，统兵打仗很厉害，但是治民，确实差的紧。要么就是一个文臣，治民牧守一方还行，但要是统御成千上万的兵马，可就抓瞎了。
要是能够把李文疆给收到门下，以后说不定又是一个夔安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夔安拿起酒杯向石闵走过去说道：“老夫真是羡慕将军呐，经收到如此优秀的人才为下属。”
石闵连忙站起说道：“可不敢当太尉如此谬赞，都是天王殿下的安排。”
夔安接着说道：“哦，既然如此，不知石闵将军能否割爱呀？”
石闵有些为难，毕竟他也发现李文疆是个人才。虽然他是石虎的义子，而且和石虎的四子来往过密，结拜为兄弟。可毕竟他石闵不是石虎亲生的，他只是一个汉家儿郎，手下兵不过三千，将不过两员，他石闵也并没有在沙场之中立下战功，在石赵重视战功的背景下，自己亦是过的小心翼翼的，就怕别人说他石闵是靠着石虎义子的身份上位的，这对于内心十分骄傲的未来‘武悼天王’可是奇耻大辱。自己心底最深处还有一个宏图大愿，所以现在的石闵正室渴望沙场建功，可是没有有才能的属下如何让他在沙场建功立业。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李文疆，怎么甘心放弃。可是这夔安可是两朝重臣，战功赫赫的当朝太尉。他一个小小的建节将军如何能拒绝。
石闵于是装作无所谓的说道：“太尉既然看得起李文疆，这是他的造化，他在太尉手下有更好的前途，石闵怎可阻其前途，只要李文疆他愿意，石闵自然放人。”
夔安说道：“那可就一言为定。”
石闵于是招手让正在和氐族首领苻宏拼酒的李文疆过来。李文疆看到石闵向他招手，于是和苻宏说道：“苻宏将军，我家石闵将军叫我，等会咱们在一醉方休。”
苻宏也醉眼朦胧的说道：“好，那哥哥就暂且等着你回来，咱们一醉方休。”
李文疆走过来抱拳道：“见过夔大人，不知将军叫卑职何事？”
石闵没有说话，夔安说道：“老夫欲把你收之门下，教导你兵法战策，你可愿意。”
李文疆没想到自己还被这当朝太尉看中了，这魁岸可是当朝左仆射和太尉，在后世那就是国家总理和高官于一身的，可谓是位高权重，可以想到，自己一旦投到其门下，日后必将前程远大。李文疆看着抚着须，一脸自信的微笑的夔安和一脸不舍紧张看着自己的石闵。
李文疆坚定地说道：“启禀夔大人，卑职想跟随石闵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正自信抚须的夔安惊得差点没薅下一把胡子，张着嘴，瞪着双眼惊讶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