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看着走进来的陆时宴,心里有些不满,说道:“时宴,你很忙?”
“有点。”
陆时宴走到病床边,目光淡淡扫过许嫣桑,随即落在老爷子身上。
他经过许嫣桑身边时,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飘入鼻腔,那是姜彤常用的牌子。
此刻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许嫣桑心上。
她抿紧唇,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陆时宴在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老爷子面前:“给您的,定制的伸缩毛笔,您平时练字方便。”
这款毛笔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是他特意找人手工定制的,可见用了心思。
陆老爷子接过木盒,冷哼一声,语气却软了几分:“算你有心。”他抬眼看向一旁的许嫣桑,话锋一转:“嫣桑的份呢?你也给她准备了?”
陆时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向许嫣桑,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答案不言而喻。
陆老爷子心里清楚,许嫣桑这些年时常来照顾他,却从未得到过陆时宴半点上心。他故意这么问,就是想替她争几分体面。可许嫣桑早已不在乎这些,见陆时宴答不上来,便笑着说:“爷爷,先吃饭吧,饭菜该凉了。”
她总是这样,每次陆时宴让她难堪,她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悄悄替他,也替自己解围。
陆老爷子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陆时宴全程面色冷淡,仿佛没看见她的解围,也没有半分感激。
饭后,夜色渐深,陆老爷子看着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吃饭吧,别在这陪着我了。”
许嫣桑看了眼病房里的佣人,有两个佣人留下陪床,厉婶待会儿也要回去,老爷子身边有人照顾,便放心地说:“爷爷,您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您。”
“好,快回去吧。”陆老爷子挥了挥手。
许嫣桑点了点头,和陆时宴一同走出了病房。
刚出病房门,陆时宴便停下脚步,盯着她淡淡说道:“跟我回陆家吃饭,爸妈都在等我们。”
“不用了,我还有事,没时间。”许嫣桑想也没想便拒绝,她不是没时间,是打心底里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
“大伯和大伯母他们也来了,你不回去,爸妈会不高兴。”陆时宴语气依旧冷淡,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许嫣桑沉默了,她现在还是陆家的儿媳,大伯一家难得过来,她若是缺席,确实说不过去。
“走吧,现在回去刚好,别让他们等太久。”陆时宴说完,率先朝电梯走去。
许嫣桑只好跟上,陆时宴坐司机的车,她则开着自己的车,一前一后往陆家别墅赶去。
这是她嫁进陆家后,第一次正式参加家庭聚会,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她只在婚礼上见过大伯陆震东一面,之后便再无交集。听说陆震东在商圈极有分量,名下有十几家公司,从房产到投资,全是靠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一想到要面对这些上流社会的亲戚,许嫣桑的心跳便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抵达陆家院子时,陆时宴正靠在车旁,像是在等她。许嫣桑下车,刚想走过去,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指尖微微攥紧。
“很紧张?”陆时宴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自然。
“谁说我紧张了?”许嫣桑强装镇定,“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我才不会因为这个紧张。”
陆时宴看着她故作从容的模样,唇角忽然轻轻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许嫣桑愣住了,他在对她笑?
她猛地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会对她笑呢?
甩掉脑海里的念头,她抬眼看向陆时宴,灯光下,他的眉眼俊朗,唇角轻扬的弧度,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让她一时有些晃神。
走进客厅,里面早已坐满了人。除了大伯陆震东一家,还有陆勇军的妹妹陆云烟。陆云烟今年四十多岁,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气质优雅大方。
许嫣桑默默站在一旁,听着长辈们的谈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陆家的过往。
陆震东是陆老爷子当年遭人算计,和外面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后来被抱回陆家抚养。
彼时陆老太太多年未孕,为了陆家香火,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孩子。可没过多久,陆老太太便怀上了陆勇军,之后便让佣人带着三岁的陆震东搬去了别处的别墅,从此对他愈发冷淡。
陆震东因此记恨上陆老太太,直到陆老太太生下陆云烟后,意外车祸去世,这份怨恨也没能化解。
陆老爷子痛失爱妻,花了大量人力调查车祸真相,却始终毫无头绪。
之后,他也没有将陆震东的生母接进陆家,只是给了足够的钱让她在外面生活,彼此再无往来。
而陆震东的生母,靠着这个儿子,虽没能踏进陆家大门,却也过上了豪门生活。
至于陆震东是否还和生母联系,便无人知晓了。
如今,陆震东和陆勇军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表面上却还算和睦。
“兰青,怎么没见你家那个儿媳妇?”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平静,说话的是陆震东的妻子肖珏,她斜睨着赵兰青,嘲讽道:“该不会是真跟时宴离婚了吧?还是说,被时宴冷落得不敢出来见人了?”
赵兰青一听,当即沉下脸,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肖珏,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家儿媳妇好好的,怎么会离婚?就算她出身普通,也是我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总比有些人一肚子坏水,心机深沉要强!”
这话明摆着是在说肖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当年她嫁给陆震东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陆少贤成为陆家继承人,竟偷偷给年幼的陆时宴下了药,想害死他。
这件事早已过去多年,没人再提起,没想到今天赵兰青竟当众翻旧账,肖珏气得咬牙切齿,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