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宁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心中不由有些尴尬。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几个男人，让沈玉宁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楚珺珩也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就目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情看来，楚珺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无情，甚至还带着些许人情味。
沈玉宁不由对楚珺珩更多了几分好感。
楚珺珩看了看沈玉宁手腕上的伤口，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氛围逐渐变得尴尬，沈玉宁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氛围，楚珺珩忽然道：“宁宁，朕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玉宁不解的眨眨眼睛：“一个地方？去哪儿？”
楚珺珩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里似有光华灿烂的星辰一般耀眼灼人。
沈玉宁看着，莫名不敢与这样诚恳的眼神对视。
楚珺珩拉着沈玉宁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坤宁宫。
两人就在王元一的掩护之下，就这么出了皇宫。
最后马车兜兜转转，停在了一个十分破败不堪的府邸外。
因为入夜，沈玉宁看不清楚东西，她睁大眼睛努力去看那府邸的匾额，依稀借着月光认出了一个“襄”字。
“襄……王府？”沈玉宁迟疑的说道。
楚珺珩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了进去。
沈玉宁知道，楚珺珩其实是皇室旁支血脉，为襄王所出。
而襄王，则是京城里最不显眼最没有权势的王爷，虽然流着皇室的血，但比起一些官员还不如。
可就算是这样，楚珺珩还是力排众议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皇帝。
沈玉宁看着这破败的院子，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皇上，这里就是你曾经生活的地方吗？”
楚珺珩点了点头：“朕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拉住沈玉宁的手绕过前庭来到后院，在一间屋子面前停下。
“朕的父亲和母亲曾经是一对怨侣，父亲留恋花丛，时常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而母亲满心满眼只有父亲一人，为了能够挽回父亲的心，她做了很多。”
沈玉宁心中叹气，一个男人的心倘若不在你身上，恐怕再怎么挽留都没有用。
她心中看破，却不说破。
因为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最好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对于一些触及别人伤痛的话题最好识相一点闭嘴。
而且沈玉宁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只是楚珺珩手下的一个谋臣，所以她并不想要知道楚珺珩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说冷血一点，就是这些事情根本和她无关，她也不需要知道。
“我的母亲为了让我的父亲留下，就开始给我下毒。”
楚珺珩的自称不知道何时从“朕”变成了“我”，沈玉宁在听到下毒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惊愕抬头。
只见他看着那关着门的房间，似乎是想到了一些极其不美好的回忆，眉头紧蹙，神情中带着几分不愿回想的为难。
“起初下毒的剂量十分微小，只是让我感到有些身子不适，我的父亲虽然好色，在听说我出事以后却愿意留在府中关心我，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玉宁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莫不是你的母亲发现只要一直给你下毒，你的父亲就会留在她身边，所以就经常对你下毒？”
她觉得这些事情未免太过荒诞了。
楚珺珩微微一笑：“宁宁猜的不错，的确如此。”
沈玉宁心中涌起了一阵愤怒。
虎毒尚不食子！
沈城和季绣迎待她不好，是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就连沈城和季绣迎这样的畜生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都百般呵护，却不想楚珺珩的母亲为了留住自己丈夫的心，居然做得出下毒这样的蠢事！
这样的人怎配做母亲！
沈玉宁心中气愤不已，可却不敢当着楚珺珩的面儿说什么，毕竟这可是楚珺珩的亲娘。
“后来呢？”沈玉宁忍不住问道。
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人和人之间应该保持一些距离，有些不该问的话最好不要问的处事原则了。
她现在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母亲给我下毒的事情败露，父亲没有想到母亲这样极端，就写下了一纸休书要休了母亲。”
沈玉宁想，这也在意料之中：“所以，你的母亲同意和离了吗？”
楚珺珩摇头：“并不。”
他转头看着沈玉宁。
此时是深夜，两人、都置身在暗处，只有天上那一轮皎皎月光亮得晃眼。
当他低头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了沈玉宁带着几分担心和紧张的眼眸，似乎已经被他的话牵动了心神，跟着担心起小时候的他来。
“母亲恨极了父亲，宁死不肯和离，她找来了天下至毒朝思暮想，哄骗我那是桂花糖，让我吃下了。”
沈玉宁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荒缪至极！
她是亲眼见过楚珺珩朝思暮想之毒发作的场景的，楚珺珩看上去就痛不欲生。
沈玉宁也曾经在心中想过，想过楚珺珩为什么会中这样的毒，直至今日楚珺珩提起她才知道。
原来这个毒并不是仇人所下，而是母亲亲手哄骗他吃下的！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敬爱之人的陪伴。
一个母亲，毒杀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
沈玉宁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楚珺珩道：“母亲给我下了毒后就选择了悬梁自尽，我是亲眼看着母亲吊死在我面前的。”
沈玉宁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小小的孩童怎么能经历这么多让人惊骇之事。
“那你恨她吗？”沈玉宁问。
楚珺珩毫不犹豫的说：“不恨。”
这倒是出乎沈玉宁的意外，她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恨？”
回忆起过去，楚珺珩的脸上没有笑容，却也没有恨意：“父亲娶了母亲，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母亲信了他的话，可父亲却辜负了母亲，说到底，母亲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沈玉宁没想到，楚珺珩能想到这一点。
扪心自问，如果沈玉宁的亲生母亲对沈玉宁做出这种事情，不论究竟是何种原因，沈玉宁都觉得想要选择原谅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