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勤勤带着父母来到韩述家时,韩述恰好也提着满满两大购物袋回来。
“叔叔阿姨好,一路辛苦了。我是韩述。”韩述自然地开口,语气恭敬又不失亲切。
叶母的眼睛还红肿着,显然哭过。但看到韩述时,眼眸不由得弯了弯,闪过一丝打量和……初步的印象。“哎,你好你好,小韩是吧?还买这么多菜……”
一阵寒暄落座,叶母握着叶勤勤的手,未语泪先流:“小韩啊,我们……先前和勤勤去看了那个仓库了……那么大地方,堆得满满当当……你舅舅他……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话没说完整,泪水又涌了出来。
叶父在一旁沉默地拍了拍妻子的背,眼圈也是红的。
韩述递上纸巾,温声安慰道:“叔叔阿姨,节哀。生哥在天之灵,最希望看到的肯定是家人平安顺遂,好好生活。”
“生哥?”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和叶父对视一眼,疑惑地看向叶勤勤,“勤勤,你舅舅……小韩怎么叫生哥?”
这……这辈分不对啊?
叶勤勤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叔叔阿姨,是这样的。生哥以前在公司是我的师傅,带我做项目,教了我很多。我们亦师亦友,私下里大家都习惯叫他生哥。生哥在公司里技术是顶尖的,为人也特别仗义,我们都非常敬重他。”
听到别人如此夸赞自己早逝的弟弟,叶父叶母脸上露出欣慰又感伤的神情。
见气氛缓和,韩述起身提起食材:“叔叔阿姨忙了大半天,肯定饿了。我去做饭,手艺一般,叔叔阿姨将就尝尝,也算检验一下。”
叶母立刻推了推身边的叶父:“你去帮帮小韩,打打下手。我跟勤勤唠唠嗑。”语气里已然带上了几分“考察”的意味。
叶父顺从地站起来,憨厚一笑:“好好,我去。听老婆的话是男人最好的品德,网上都这么说。”他这现学现卖的网络用语,倒是让略显沉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上了桌。韩述谦虚道:“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比不得外面餐厅花样多,叔叔阿姨别嫌弃。”
叶母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吃!小韩你这手艺可以啊!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做饭净点外卖,那新闻上都说啊,鬼门关前走得快!”
她一套一套的网络用语,让韩述暗自觉得这对父母颇为开明有趣。
饭桌上,叶父提起了正事:“勤勤,你舅舅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心血。我和你妈寻思商量,还是按他的意思,交给你全权处理。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们放心。”
深受短视频影响的叶母立刻接话:“对啊勤勤,我看网上好多人都拍那种‘开箱’‘的视频,火得很!你就拍你舅舅那些老物件嘛!这样我跟你爸天天在手机上就能刷到你,也省得惦记。”
提到这个,叶勤勤亲昵地搂住母亲的胳膊:“妈,我跟你想一块去了!我正有这个打算呢,而且已经找到搭档了!”
“哦?是谁呀?”韩述放下筷子,看向叶勤勤。
拆快递以来,她有什么事几乎都会第一时间和他分享讨论,这次却悄无声息地找到了搭档?
叶勤勤没察觉韩述语气里细微的变化,兴奋地说:“你也认识的,温小帅!他不仅懂音乐能帮忙鉴定,以前还学过一点拍摄剪辑,正好可以帮我!”
韩述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默默夹了一筷子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被排除在外的滞闷感。
之前无论大小事,她都会找他商量,如今这么重要的计划,她却先找了别人。
这回轮到叶母板起了脸,语气带着责备:“勤勤,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先跟小韩商量,怎么去找外人帮忙?外人靠谱吗?知根知底吗?”
叶勤勤这才意识到问题,连忙把温小帅如何帮忙鉴定、后来因坎哥偷金条受伤住院、以及他怀才不遇却热心肠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父叶母听完,松了口气,但仍是叮嘱:“帮忙归帮忙,但一定要谨慎,注意安全。”叶母又转向韩述,“小韩啊,勤勤年轻,有时候想得不周全,你多帮她把把关。”
韩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心情却有些复杂。
晚饭后,叶勤勤和韩述将父母送回了附近预定的酒店。在酒店大堂,叶父示意韩述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了角落的休息区。
叶父看着韩述,目光如炬,压低声音:“小韩,你跟叔叔说实话,你和我家勤勤,是假扮的吧?”
韩述心里一惊,没想到叶父眼睛这么毒,一时语塞。
叶父了然地笑了笑:“一看就是口供都没对好,差着辈儿呢!我闺女我还不知道?她一紧张就爱抠手指头。”
韩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话。半天才说,“你们别怪她,她也是不想你们担心。”
叶父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觉得我闺女怎么样?”
韩述斟酌着用词:“勤勤……挺好的。”
“哪好?”叶父追问。
“又漂亮,又善良,而且……很努力,很有想法。”韩述如实说道。
叶父拍了拍韩述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长辈的期许:“要是觉得好,就赶紧追啊!我挺看好你的。我们嫁女儿,不图对方大富大贵,有房有车,但一定得真心实意对我闺女好。要是对她不好,”叶父眼神一凛,“我能跟他拼命!”
韩述看着叶父眼中不容置疑的维护,心中百感交集,只能再次摸了摸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客房里,叶母也在对叶勤勤进行“审问”。
“别瞒了,你们是假的吧?”叶母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叶勤勤实在想不通哪里露了馅:“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叶母得意道,“你俩之间,那么客气,哪点像情侣?不过,我旁观着,小韩这人真不错,相貌堂堂,会做饭,工作也好,跟你舅舅一个公司,待遇肯定差不了。你舅舅当年的工资,在咱们镇可是头一份儿!这样的好小伙子,别被别的姑娘抢先了。”
叶勤勤听得脸颊发烫。
叶母继续传授“经验”:“至于房子车子,爸妈能力有限,但支援你们三四十万首付还是可以的。不过这话你可千万别先跟他说,女孩子家,得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人钻空子。”
听着母亲的叮嘱,叶勤勤又想起韩述之前告诫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心里感觉软软的,一种奇妙的暖流涌动。
送走父母,回公寓的路上,夜色静谧。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
忽然,韩述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低沉:“温小帅人那么好,你怎么不找他扮你男朋友?”
叶勤勤正想着心事,闻言几乎脱口而出:“他没你帅嘛!”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这个答案太“狗”了,连忙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对他不来电的。”
韩述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她。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没他帅……还没他来电……
他应该,没理解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