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结束,刑部内积压案子众多,全都等着裴遥定夺。
裴遥每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好几次,木瑜睡梦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床边兀的坐了个人,吓得魂都快散了。
她提了好多次,忙得太晚在刑部歇息就好,不用那么辛苦赶回来,就算回府,也该尽早去千山苑歇息,没必要那么晚还来看她,她又不会消失。
裴遥每次都说好,可一转眼入了夜,照旧不顾辛劳,乘着夜色悄然来到木瑜床畔守候。
夜里,木瑜猜到他会来,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命兰心留着灯,窝在床上小憩等待。
当她再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木瑜躺在床上没动,刚睡醒,意识还有些迷离。
听见门口传来细碎的响声,奇怪地看了过去,却不期然看见满脸疲倦的裴遥这时候走了进来。
裴遥没发现她醒着,如往常那般脚步极轻地缓缓往床边走来。
木瑜怔怔地看着裴遥。
她知道他这段时间公务繁忙,但和自己独处时他从不会流露出丝毫疲态,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裴遥足够强大无所不能,却忘了他也是肉体凡胎。
怎么会不累呢。
木瑜心头忽地泛起一阵细密的酸胀,连指尖都发起麻,忽然一下坐起来:“裴遥……”
裴遥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瞬。
刑部还有公务没忙完,心中却实在思念记挂,便想着回来看她一眼就走,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突然醒来。
“我吵醒你了?”裴遥快步走到木瑜跟前,他忙了一整日,身上不洁净,便只低着身子半蹲在床边,没有直接坐在榻上。
木瑜摇摇头,牵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坐到床上,不顾他劝阻,张开手抱住那劲瘦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颈窝蹭了蹭。
裴遥原本还在劝她,自己忙了一整日,官袍都沾了汗气,好歹容他净个手换身衣裳。
可当木瑜这样全心全意倚靠着自己,嘴边的那些话忽地散了,只余下怀中温软的触感。连日的疲惫化作一声满足地轻叹,沉沉地落在她的发间。
天渐渐有些亮了,木瑜仰起脑袋,清楚地看见他眼下的青黑以及日渐消瘦的面颊,那股细密的酸胀充斥整颗心房,抬手抚上他的面庞:“裴遥,你瘦了好多啊。很辛苦吧。”
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是她藏不住的心疼。
不止心疼眼前的他,而是过往每一个如今天这样忙到深夜的裴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有多累啊。
“没什么的。”裴遥习惯性掩去一切,不想叫她担忧。
他感受着她温软的指尖一一抚过自己的眼睛、鼻梁,眸中盛着无尽的柔情。
怎么会不疲惫。
但,在其位谋其职,本就是他分内的事。
他不愿她为自己伤神忧心,可被她心疼的感觉却又太过美妙,让人忍不住沉陷,贪心的想要她更长久地注视自己,为他牵动心神。
于是他再次启唇:“或许,是有一点的。”
木瑜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将他抱的更紧了些:“你这会儿才回来,肯定熬了一晚上没睡,别回千山苑了,就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裴遥很心动,但时辰委实不早了,若再待下去,恐会误了今日的朝会。
木瑜见他神色犹豫,又看看日渐明亮的天色,担心真的耽误上早朝,于是跟着下床,让明景备水给他沐浴,再让兰心准备好早膳。
约莫一刻钟后,裴遥收拾妥当,临出府前对木瑜说:“再有半月,我手上的几桩案子就差不多了结了,届时休几天假,带你出城游玩。”
“真的吗!”木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遥,“那我可就从今天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不许骗我。”
裴遥轻笑道:“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