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翊聿生日将近,在他生日前两天,木瑜终于把围巾织好了,是一条常规款式的灰色围巾,方便苏翊聿日常穿戴出门。
木瑜从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盒,铺上茸茸的拉菲草,把围巾放进去,还精心摆了点小造型。
做完这些,木瑜拿出纸笔给苏翊聿写贺卡。
原本只是想写点对他的祝福,但写着写着就有点刹不住车了,洋洋洒洒写满一整张纸,在纸张最后甚至还提了一嘴有关赤炎会的事。
做完这些,木瑜在家里搜寻了一圈,去隔壁次卧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把礼盒藏起来。
等苏翊聿晚上洗漱的时候,她拿走苏翊聿的手机,找到他生日那天设置提醒,录入了一段提示音。
苏翊聿回房时,木瑜已经把他手机放回原位,一切如常地哼着小曲玩手机。
两天后,苏翊聿生日前一天,苏翊聿驱车带木瑜去她之前提起的温泉酒店。
出发前,苏翊聿收到苏母的消息,希望能跟他见一面。
苏母约的地方恰好在他们去温泉酒店必经之路,苏翊聿略微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去见苏母一面。
服务员引他们进包房,推开门,苏母跟苏父都在。
苏母才看见苏翊聿眼眶就忍不住发红,明天就是孩子的生日,她知道小聿不愿意被他们打扰,所以才选在今天借着吃饭的名义来给他过生日。
这么特殊的日子,苏母无心再计较木瑜的存在,招呼苏翊聿落座,服务员进来上菜,全都是他们提前点好的苏翊聿以前爱吃的。
苏翊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苏母试探地看向苏翊聿:“小聿,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们,但明天就是你的生日,爸爸妈妈只是想跟你吃一顿饭,好吗。”
苏翊聿抬眸,面对父母此刻放低姿态的卑微,只能无奈地叹气。
而这时,服务员忽然敲了敲门进来:“先生,您停在外面的车挡到要离开的客人了,可以麻烦您挪一下车吗。”
苏翊聿闻言就要起身,但木瑜按住他:“我去吧,你跟叔叔阿姨好好聊聊。”
这种场合,她毕竟是外人,苏翊聿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不方便,正好借这个机会把空间留给他们。
她拿了苏翊聿的钥匙下楼,前不久刚拿到的驾照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们的车就停在酒店外面的车位,一抬头恰好能看见包房里的苏翊聿,她发现苏翊聿在看自己这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包房里,苏翊聿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正要起身回应,却看到木瑜被一名穿着服务生工服的男人指引着去挪车。
“小聿……”
苏翊聿被苏母的声音唤回注意力,看向她。
苏母拿出一份礼盒递给他:“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妈妈知道你不想跟我们久待,但这份礼物是爸爸妈妈精心为你挑选的,你能收下吗?”
苏翊聿视线落到桌上的礼盒,礼盒包装精美,但从外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在他眼里,迟来的亲情就像这份礼盒中的礼物,包装精美却让人没有想要探究的欲望。假如时间倒退回十年前,他一定会满心欢喜地收下这份礼物,但他已经不是十年前坐在门前巴巴等待父母的孩子。
苏翊聿抬眸,神情淡然地看着他们:“抱歉,我——”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惊扰了附近的所有人。
苏翊聿戴着的助听器出现短暂故障,耳边一瞬间什么都听不清,只有盲音和自己疯狂跳动不安的心跳。
爆炸声太过震荡骇人,别说是他,就连苏父苏母也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苏父第一时间关心苏母的情况,苏母摇了摇头,询问苏翊聿情况怎么样。
她看见苏翊聿捂着耳朵,担心是他的助听器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起身查看。
苏翊聿耳边的嗡鸣不断,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向窗外。
一刹那,苏翊聿双腿失力地颤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街边被熊熊烈火燃烧的熟悉白车。
“木瑜……木瑜……”
苏翊聿耳边‘嗡’的一声出现刺耳的长鸣,他一把取下助听器,跌跌撞撞近乎狼狈地冲出包房奔向事发地。
爆炸发生在闹区,庆幸的是爆炸范围不广,而且事故车辆爆炸前周边没有行人路过,否则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受伤。
群众担心会发生二次爆炸,已经打了火警电话,疏散人群。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看见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正不顾一切地奔向爆炸中心。
热心的群众急忙拦住他,大喊道:
“小伙子你不要命啦,搞不好还要爆炸的,你现在冲过去就是找死喂!”
“是啊,你看火烧得这么大,你冲过去也没用啊,消防员马上就来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可苏翊聿什么都听不到,他只能看着眼前的熊熊火焰。
苏翊聿奋力挣脱众人,但挣开一拨又随时会有下一拨人拦住他,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眼看车身被烈火重重覆盖反复炙烤,苏翊聿声嘶力竭地大喊:“放开我!我爱人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让我去救她……”
因为没有戴助听器,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就没办法判断语调是否正确,情绪激动下,苏翊聿的声音沙哑又走音,完全凭着本能呐喊,很难听也很绝望。
众人不忍心地低头。
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意外会在何时降临。
“小聿!”
苏母刚才下楼时不慎扭到脚,苏父扶着她过来,两个人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他们越开人群走到苏翊聿身边。
苏母知道苏翊聿现在听不见,心疼地抱住他:“小聿,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
苏翊聿红着眼眶,像是走投无路的幼兽,急切地拉住苏母的手恸哭:“帮帮我…帮帮我……妈你帮帮我。”
消防车赶到,紧急疏散人群进行灭火,救护车也紧接着赶来,火灭之后,众人亲眼看见消防员撬开驾驶室的门,从里面抬出了一个人。
苏母在消防员撬门前就捂住了苏翊聿的眼睛,不忍心他再经受刺激,有人被抬出来前她还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千万不要是木瑜。
但当白布蒙住尸体抬到担架上,事实已定,就算她再怎么祈祷也没用了。
苏翊聿经过反复重创,已经没力气挣扎,被捂着眼睛无声地流泪。
直到苏母把手放下,他才转动无神的眼珠看向正在移动的担架。
他眼神涣散地看着转移的担架,张了张唇想要说话,但嗓子干哑到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脑海里强撑着的那根弦彻底断裂,眼前只剩下茫茫一片黑暗,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捂住绞痛的心口,意识消散。
“小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