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赵老夫人怒指她,“你还好意思说我误会你?”
陶娇娘不甘心地扬着头,“还请母亲明示。”
“庆妈妈,你去跟她说!”
庆妈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陶娇娘矢口否认,“长芳斋所售的胭脂水粉向来没出过什么问题,成百上千的卖皆无人来寻,母亲的消息莫不是有误?”
“你到现在都还不承认!”
赵老夫人瞪了一眼她,又看向了秦氏,“你不是让六娘去现场瞧了吗?人呢,可回来了?”
秦氏连眼皮都没抬,“许是快了。”
话音刚落,门外侍婢禀报:“六娘子来了。”
苏靥将帷帽递给了外面的侍婢,进屋端庄行了敛衽礼,“见过祖母。”
赵老夫人立刻发问,“听闻长芳斋门口有人闹事,你去瞧了没?”
她柔声道:“去过了。”
赵老夫人点头,“既如此,你便和你三叔母说说,都瞧见什么了,免得她不见棺材不落泪。”
陶娇娘警惕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苏靥,见她一脸的纯善笑意,心中竟生了几分畏惧之感。
她匆忙侧过视线,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不满道:“母亲,六娘对我向来颇有怨念,若是让她说,怕是有失公正。”
赵老夫人提眉瞥了她一眼,未语。
苏靥离她还有一臂的距离停下,瞧着她的脸,温声道:“我瞧见了几位娘子在门口大喊大叫的,来往过路人匆匆,都没有驻足,便有些好奇,去问了位阿婆是怎么回事,阿婆说……”
她故意拉长音调,就这么歪着头看着陶娇娘原本完美无瑕的表情上,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痕迹。
她适时扭过头,看向了上首,“阿婆说那几位娘子中,有两位是惯犯,整日无所事事,经常买了东西说不好,以闹事威胁换取钱财过活,说到底也都是可怜人。”
赵老夫人立着眼睛,“你说得可当真?”
她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不见半分杂忧,“我瞧见听见的,便是如此,不知祖母可知道更加细致的消息?”
赵老夫人只知晓有人在长芳斋门口闹事,而且声势浩大的,但不知具体是为何闹事。
难不成,真的是消息有误?
庆姑姑笑着出来打圆场,“那六娘子可知晓其她人是因何聚在长芳斋门口的?”
苏靥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不过长芳斋生意兴隆,难免有人眼红,保不齐是对家派来破坏生意名声的?这种情况也是说不准的,祖母和三叔母不必担忧。”
陶娇娇听着她能帮着长芳斋说话,觉得她无非就是装作通情达理的模样,其实必定是不安好心。
赵老夫人扫了一眼站在堂中的陶娇娘,“陶氏,你觉得六娘所说可属实,是否有失公正?”
陶娇娘拢了拢宽袖,面上扯了抹牵强的笑出来,思忖许久看着上首刚要开口,赵老夫人便侧过了脸。
“秦氏,你以为呢?”
秦氏正色道:“长芳斋先前是二房名下产业,如今握在三房手中,陶氏管家这么多年,如今是何局势真真假假想来心中自有评定,我自是不能随意插手僭越管理,只是,若说起陶氏今日对待小辈的言行态度,我身为她的伯嫂,想来还是有几分资格的。”
苏靥垂着眸子,用手指轻轻扫过长睫,眼眶一瞬便红了,她瘪着嘴,坐到了秦氏的身边,轻声道:“母亲,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三叔母误会我至今,我真的是……”
说着,便用锦帕拭泪。
秦氏看着她受了委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好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苏靥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那日在祖母面前,三叔母不是应下日后再不提那四个字了吗?难不成只是嘴上答应了祖母,心里对祖母的话并不认可,还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此话一出,赵老夫人的面色愈发难看。
陶氏看了眼上首的面色,连忙厉声为自己辩解,“好个小蹄……好个六娘子!我不过是问了几句,你便哭哭啼啼,日后我这做叔母的,是再不敢同你说话了。”
苏靥哭得眼尾泛红,像是揉碎了的桃瓣汁子似的,她一手捂着心口,“三叔母哪里是在说话,三叔母分明是在诛我的心啊……”
说着,她侧身扑在秦氏怀里,肩上的濡湿感透过衣衫,久违的被亲近和依赖感竟让秦氏心中突觉如释重负。
秦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莫哭了,日后离你三叔母远些。”
苏靥探出半面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上首,“何况今日是祖母授意让我去看看的,怎么到三叔母口中,像是祖母给了我机会让我去看笑话似的呢,我……”
说着,又将脸埋进秦氏怀里哭泣。
陶娇娘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好个六娘子,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真是大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看向上首,声音柔软了不知多少,“母亲,新妇不是这个意思,还望母亲明鉴。”
“哼!”
赵老夫人本就被秦氏闹了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如今陶氏被苏靥在言语上攥了把柄,可谓是直接撞上刀刃了。
“如今,我说的话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当初是你主动接下二房的长芳斋,如今出了事情,你倒是比谁跑得都快,人不在灼华苑也就罢了,你寻的管事呢?我更是未找到人,不然,何必去麻烦老大家的?”
“六娘本就有课要上,又身子孱弱,看在亲情家人的面子上,这是甘愿为你跑一趟,你呢?张口闭口就是对你多有怨念,你说,你说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又多少年未见,能对你有什么怨念?”
仗着长芳斋并未出事,陶娇娘腰板挺直,“她一个小煞星,对我这有福之人,自然心觉老天不公,我这么说有错不成?”
“你居然还敢说?”
苏靥惊呼,她看向秦氏,“母亲,我不是……”
秦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转眼对着陶氏冷声道:“母亲明令禁止家中再不可提这件事,陶氏频频提起,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