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雌主怎么突然学会说这些话了?
最后那张被姜馨月精心铺好的床,洁白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整张床干净得像从未有人躺过。
两人在地下室赖了整整一天,从晨光初现到夜幕低垂。
直到天边最后一缕晚霞也被黑夜吞没,才依依不舍地慢悠悠爬出来。
皓泽天生爱海,海水于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只要一沾上那咸涩而清冽的海水。
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
可姜馨月是陆地雌性,骨子里认自己是人,习惯与海洋截然不同。
她离不开淡水,总觉得只有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皮肤,才能真正洗去疲惫。
于是,她没让皓泽跟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摇头,自己晃晃荡荡地往回走。
憋了太久的系统,终于在这寂静的夜晚冒了个泡。
“撒花!恭喜宿主,怀上第二个宝宝啦!健健康康,活力十足!心跳稳,营养足,小家伙已经在悄悄长大啦!”
姜馨月脸还烫着,耳尖微微泛红。
可该问的,她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哪怕再羞人,也要问个明白。
“海洋兽人和陆地兽人能生娃?以前没听过,基因差异这么大……不会……有隔阂吧?孩子会不会不健康?”
系统翻了个白眼。
“现在都星际时代了,基因编辑技术都发展到第五代了,还讲什么生物课?不同星球的种族都能通婚生子,你俩这点差异,连数据波动都算不上!放心吧,宝宝健康得很!”
这话倒真没法驳。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腹。
“真舒服……”
第一个孩子折腾得她脱了层皮。
可现在,皓泽的种子一落肚。
那股让人焦躁的燥热竟被轻轻压了下去。
可不对啊……
她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浮起一丝疑惑。
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也是热的,怎么一出来就变了?
“啊啊啊!”
系统差点原地爆炸,声音都变了调。
“别在我这单身AI面前说这种话!听得我数据库都冒粉红泡泡了!还有赶紧回头!有人!”
姜馨月猛地一转头,脚步一顿,目光瞬间凝固。
雕花立柱上,密密麻麻全是立体花枝。
彩蝶绕着飞舞,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泽。
静物不动,蝶影乱舞。
她之前还觉得漂亮,眼里满是惊艳。
可看久了,新鲜感褪去,只剩下麻木。
可系统一提醒,她立马警觉。
耳畔那冰冷的机械音刚落。
她便下意识扫视四周。
三圈扫完,视线几乎要穿透那些虚浮的蝶影。
一只小蝴蝶终于扛不住了。
“哇呜呜,雌性!我快断翅了!真的快断了!你再不理我,我今天就要摔成两半了!”
“你为啥关门?我都敲了三百年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风大?我翅膀都快冻僵了!我推不开啊!门上有禁制!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久没见你了!想死你了都!是不是我第二形态飞得太花哨,闪得你眼疼,惹你烦了?这不关我事啊!是族规要求的飞行礼仪,我也没办法啊!”
“疼死我了……灵脉都在抖……飞不动了,我真的飞不动了……我能停你头上吗?就一下下,保证不乱动,也不说话……”
“你身上……有别的雄性味儿,好难闻,是不是有别的蝶靠近你了?!我警告你,不准让别的雄性靠近你三丈以内!”
姜馨月一把攥住他的翅膀。
“别说了,真吵。你再叫一句,我就把你塞进符纸折的笼子里,封一百年。”
他嘴里噼里啪啦全是乱七八糟的话。
这小家伙平日里装得跟个纯情小白花似的。
情绪一上来,连蝶族祖训都能抛到脑后。
姜馨月面无表情,唇线绷得笔直。
耳朵自动开启屏蔽模式。
可人早都走没影了,脚步干脆利落,连头都没回。
要不是别的兽人听不懂他那套酸话,满嘴“过门”“清白”“碰不得”的蝶族古语。
她早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永世不再露面。
毕竟谁家雌性会被一只蝴蝶当众控诉“始乱终弃”啊?
这传出去不得被笑掉大牙!
回到房间,她直接把他甩到床上。
棉质床单微微下陷,小蝴蝶滚了两圈,翅膀乱扑腾。
“闭嘴,不准再说。”
小蝴蝶立马抽噎起来,眼泪说来就来,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
“你偏心!书上说了,雌性不能偏心!感情要一视同仁!就算我没过门,你要是强逼我干啥怪事……我也不敢反抗啊……反正你是上位契约者……我只能听你的……呜呜呜……”
“我压根没想对你干啥。”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能不能别总往那方面想?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剩下那点事?”
他瞬间炸毛,翅膀“唰”地全张开。
粉翅上的鳞片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飘落。
“我再也不理你了!你伤我心了!我心都碎了!从今往后,你喊我一万声,我也不会回头!”
说完一头扎进床单褶皱里,缩成一小团,背对着她。
翅膀都湿透了,软塌塌地贴在身上。
姜馨月耸耸肩,懒得再搭理他那套“情感绑架”的戏码,转身进了浴室。
海水太咸,黏在身上像糊了一层盐壳。
再不洗,她真怕自己要结晶了。
等她擦干出来,披着长巾推开浴室门时,床单已经成了“泪海”。
这蝶小是小,哭起来跟洪水开闸似的。
眼泪不是一滴一滴落,而是成片成片地涌。
翅膀张开也挡不住那滩湿痕,越哭越厉害,连粉都蹭下来一堆。
雪白的床单直接被染成彩虹地毯。
七彩蝶粉混着泪渍,泛着晶莹光泽。
“下去。”
眼泪也就算了,你还掉粉?
这床单算是完了。
小蝴蝶颤巍巍地支起六条细腿,翅膀扑腾得像老旧的电风扇。
“你这个冷血雌性!我就这么弱小无助,你忍心吗?我都快累死了,连翅膀都在抖!”
他飞到枕头上,翅膀一收,六条细腿胡乱收拢,一屁股坐定。
“不管,今天我就睡这儿。你不准赶我走,我认定了!”
姜馨月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懒得理他,往边上一倒。
小蝴蝶还在她耳边嗡嗡嗡地绕圈。
“雌主,你会不会对我负责呀?我可是……可是把自己的精神力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