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哥吼完之后，审讯室安静了好一会儿。
路贤半垂着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庄言峥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路贤说：“和你说，就你这嘴，除了公事之外，别的事情就没见你能瞒着过，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说的天塌了一样，我怎么和你说。和你说了，又能解决什么事情？欠你一个大人情吗？以后进进出出，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你！”郑哥气得说不出话。
“我路贤，从一个小地方摸爬滚打到京海市局，从来都是靠自己，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帮助，我是拿命拼来的！”路贤愤恨地说着，“我不像你们这种公子哥，有家里的帮忙。我不用任何人帮，我自己可以做到。工作可以，其他的也可以！”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瞧不起他们靠着家里，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任何帮助！”
“那你就去杀人？！”郑哥站了起来，怒吼，“骗人钱！给人洗脑！毁掉一个又一个家庭！洗钱！杀人！你全做了！这就是你说的靠自己！你要是嫌这里的工资少，不想在这儿了，你辞职，你去谋生路！为什么要杀人！凭什么你的靠自己就要别人去死！”
路贤愤怒激动的表情僵住。
“你真的是在靠自己吗？你觉得你是在靠自己吗？”郑哥拍着桌子，“我可以理解你的自尊心，我可以理解你不想求人的心情，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你曾经最恨那些罪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还不是你们逼的！”路贤忽然大喊了一声，看向庄言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暴露！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在市局，我怎么会离开这里，沦落到去杀人！”
“你，你！”郑哥双手按在桌子上，胸口不断地起伏，眼睛猩红地盯着他，“你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你在这里，阻碍查案，给他们当保护san，掩护那群人无法无天做更多的恶事吗？没有经你手做的事情就不是你做的了吗？你掩护他们同样罪大恶极！”
郑哥说着又拍了下桌子：“你有困难，你不愿意和我们说，你可以和局里说，可以和上边说，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为什么要杀人！那些被杀的人，被你骗了钱的人！他们就不无辜吗！有的人大半辈子，甚至一辈子攒的钱，你们说骗就骗。专门挑和社会脱节，没什么文化，有困难着急用钱，想要迅速把钱变多，还有年纪大的骗。你们这就是想存心逼死他们。你有困难！那些人就不无辜吗！”
郑哥越说越难过，最后抬手抹了把眼睛。
审讯室的门被敲了敲。
庄言峥转头，陆知深进来走到他身边和他小声说：“找到范辉了，找到的时候已经死在家中了。”
庄言峥点头。
陆知深又给他看了下手机上的照片然后出了审讯室，也去了外边听着。
苏妙仪和楚星柔看着他。
“范辉死了。”陆知深说，“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家中客厅，后脑勺流了很多血，我简单检查了一下，圆形钝器重击。我上来的时候，去看了下路贤那辆车的后备箱，有血迹，但是并不多。”
“路贤把范辉带到家中之后，实施了二次伤害。”苏妙仪说。
“送解剖室了。”陆知深拿出手机给她们看：“还在车上发现了奇怪的字母和数字。用血写下来的。”
苏妙仪和楚星柔都看了一下。
楚星柔说：“E?S?方向？”
“范辉写的，我看到这个画面了。”苏妙仪说，“数字是时间，我是按照这个方向和时间找到的范辉的小区，发现的路贤。”
“是这样啊。”陆知深说，“他不知道路贤要带他去哪，也许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想留下些线索吧。虽然在他当时看来，这点线索也不会被发现，路贤杀完他应该就直接走的，但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苏妙仪点点头。
三人又看向审讯室。
庄言峥让郑哥坐下了，郑哥没再说话，平复着心情。
“为什么杀范辉？”庄言峥问。
“他钱赚够了，就想撤出来不干了？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路贤说。
“所以你三年前让从玉，也就是mia的手下二十一，杀过他一次？”庄言峥问。
“你们知道的事情还不少。”路贤说，“是。不过范辉也意识到了，所以提前跑了。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二十一也来京海找过他，并没有找到。不知道是范辉藏得太好，还是那个时候范辉并没有在京海。”
“那这次怎么自己来了？”庄言峥说，“不是不愿意来京海吗？”
“是不愿意来，非常不愿意来。”路贤说，“但是没办法，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杀手，只能我亲自来了。”
苏妙仪在外边听着他的话。
他们的这个组织是发展下线，组织庞大，人多，钱多。但是...能打的应该是没什么。
钱多，所以有要解决的人，都是花钱找杀手。
mia的杀手组织相当于是被端了，路贤可能真的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杀手。
“暗网的杀手组织那么多，没找到合适的杀手？”庄言峥问。
“像mia那么厉害的，我没有找到。”路贤说，“如果不如mia，我现在是不会用的。当时二十一，我用的就很不顺手。”
这倒是，能比mia厉害的确实不多。
田敏可以算是一个，可是田敏不在暗网里。
苏妙仪闭了下眼睛，脑袋里忽然浮现了樱姐的身影，心底也忽然有一个声音。
樱姐很厉害，比mia要厉害得多。
“那昌市的赵永良呢？”庄言峥问，“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可以安然地退出，不被杀呢？”
路贤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嘴角笑了一下，但是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是憎恨：“我不知道。”
“不知道？”庄言峥看着他。
“对。”路贤扬起嘴角，“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