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已经没有刚才的繁华喧闹。
屋顶上的水晶灯叮当作响，随着风，荡进人心中。
何寓的身影，映在一片光亮里，
一瞬间，那些风华都暗淡无光了。
沈惜蹙眉，望入男人深邃的眼，“何寓，你……你总是拿我打趣。”
女人眼里的惶惑和不安次第闪现。
何寓唇角压了压，眼光也暗了，“那又怎样呢？我记账，算你又欠我一次吧。”
他顿一下，继续叹，“沈惜，你欠我多少次？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怎样还？”
沈惜刚要回答，思绪就被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
“何大少爷是好兴致，我家后院起了火，你有心情跟姑娘在这里蜜里调油？”
VIp休息室门口，短发女人靠在门口，一张脸蛋保养得当，从气韵看应是不到四十岁。
她的一双美目在沈惜脸上逡巡，身体却往何寓身边移动。
何寓扫着女人，对沈惜道，“我还有事，你先走。”
他的眸色瞬间结冰，周身好像裹了透明的坚硬外壳。
没人可撼动。
这时候，夏绵绵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拉住沈惜的手臂。
她极蔑视地挑了女人一眼，“惜惜，下班了，你跟我逛街去。”
沈惜没心情逛街，刚才的事情太冲击了。
但离开现场肯定是没错的，她点点头，跟着夏绵绵走出会议厅。
坐在夏绵绵的跑车里，沈惜问，“刚才的女人你认识吗？”
“那女的就是陈威仰的老婆梅忍冬，我真是开了眼了，她男人今天身败名裂，这姐姐竟然还有心情盯着何少爷跟谁甜蜜。”
沈惜小声，“他没跟我甜蜜。”
夏绵绵笑了笑，“那是你没心思，男人可不一定这样想。不过梅忍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何大公子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瞧上她这个老女人。”
沈惜睁大眼睛，“不会吧？何寓跟她，他们？”
“上流圈层的事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女人的开放程度超乎你想想。我曾经跟了一个户外团夜里去野外搭帐篷，有好几个富家小姐，晚上钻进帅哥领队的帐篷。”
夏绵绵扶着方向盘，脸上的表情极精彩，
“你想想，对没钱没势的小白脸，女人们都趋之若鹜。那个领队，可比顾驰渊何寓他们差远了，脸蛋身材都没得比。所以啊，贵女贵妇们，对有颜有钱的公子们的态度，是倒贴也都无所谓，更何况还有生意可合作。所谓的，春晓一度，各取所需就是这样。”
沈惜越听越震惊。
她的世界，真的太单纯了。
“可是梅忍冬都结婚了，她怎么能跟何寓有心思？”
“男人手里有资源，女人手里也有啊，两个人一拍即合。相互利用，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沈惜心里想，何寓刚才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明明是那样功利的一个人……
还问她，再欠，还不还
路口处，堵了车。
五颜六色的灯光，拉回沈惜混乱的思绪。
她这一天天，比电影还精彩。
“绵绵姐，我是没心情逛街的，你还是送我回出租屋吧。”
“回出租屋做什么？再怎样也要吃饭啊，你看你都饿瘦了，再瘦下去，男人不喜欢。”
“本来也没人喜欢……”
沈惜小声嘟囔，觉着应该给顾驰渊打个电话，将会场的事问清楚。
她与顾驰渊之间，不用对夏绵绵隐瞒。
划开手机，电话拨过去。
响了两声，直接挂断。
沈惜咬着唇，再拨一次，语音状态又变成一直在占线。
夏绵绵看着着急，问到，“怎么，他不接你电话？”
“估计是一直在忙着。”
“那算了，男人不能惯着，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两个姑娘到商场，进到一家粤式点心店。
刚点好菜，顾驰渊的电话回过来。
“有事吗？”
沈惜顿了下，“我想见你一面。”
他冷哼，“见我做什么？不是跟他聊得挺火热？”
这个“他”指何寓，会场的那一幕，顾驰渊都看在眼里。
沈惜心里堵，起了些鼻音，“那会儿我在哭，他走过来劝我？”
她听顾驰渊在电话那头沉默，鼓起勇气问，“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又是十秒以上的沉默。
沈惜几乎受不住，追了句，“今天会场上的事情，至少要说清楚。”
电话那边，传来蒋美姗的声音，“驰渊哥……不，顾总……我……”
“你现在在哪儿？”顾驰渊打断她，问沈惜。
“SKp商场里。”
“跟谁在一起？”
“绵绵姐。”
男人想了想，“一个小时后，你在商场北门等着我。”
话落，啪嗒一下挂断电话。
夏绵绵见沈惜状态不好，吃饭的时候又陪她聊起八卦。
话题主要围绕权贵圈层的新鲜事：
某市长千金看上了某顶流，见面当晚，两人就滚在一起。
男顶流不安分，偷偷在外面养情人，被千金当场抓包，一怒之下，小千金踹了顶流，为了恶心他，投资了大女主电视剧，一炮捧红小情人。
没想到，小情人拍完戏，发现自己怀孕三个月。
千金很开心，安排小情人生下孩子，拿着儿子照片跟顶流炫耀。
去年三月，小千金带着小情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顶流彻底沦落了。
夏绵绵边说着，开心地咬了口小笼包，“你猜猜，最新的消息是什么？”
沈惜一愣，“什么啊？小千金跟顶流复合了？”
“你这个太没想象力，”夏绵绵捏了捏沈惜的嫩脸，“最新的消息是，孩子的爹，是小千金她爸爸！以后长大，要跟小千金分家产！”
沈惜摇摇头，“贵圈还是真挺乱的。”
一顿饭结束，商场也要结束营业。
夏绵绵陪沈惜到商场北门，自己去地下车库取车。
临走前，她嘱咐着，“顾少爷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你就算没想跟他发展什么，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这一次陈威仰丑闻曝光，你四叔是顶着很多压力的。”
夏绵绵走了。
顾驰渊却没来。
商场柜台的灯次第关闭，只留下巨大幕墙下，现在前卫的广告牌。
沈惜还穿着白天的黑色工作制服，细雨一落，着实有些冷。
她缩着肩膀，撮了撮双臂，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
光线晃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商场的幕墙，走入五光十色的灯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