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的话让沈惜退了一步，“你放心，我知轻重。”
他要结婚，却没打算放手。
这段关系，禁忌又讽刺。
想到这里，沈惜鼻子酸酸的，眼前这个风光霁月的男人，终将会和别的女人成眷属。
而她的一颗心，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任这段感情被侵蚀，被摧毁。
最悲哀的是，在母亲高昂的医药费解决之前，她只是顾驰渊手里的风筝。
沈惜惶惶望着顾驰渊沉寂的脸，“我欠你的，慢慢还……”
顾驰渊低哑，“怎么还？”
欠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沈惜哽咽，手指陷在被褥里。
他蹙眉，不等回答，甩门离去。
……
午饭时，黑色的宾利开进宅院。
荣莉推开门，眉头间都是愁绪。
沈惜因早晨跟顾驰渊闹了别扭，一上午都躲在房间，继续浏览中介网页找房子。
荣莉只喝了半碗白粥，愁云一直未散，“你父亲一生清正，是什么人陷害他？我们顾家不缺钱，你父亲怎么会有经济问题？”
顾驰渊握着筷子，“既然没有把柄，母亲就不必担心，查清楚了，自然会还父亲清白。”
“你说得轻巧，若是陷害栽赃呢？便不能翻身了？到时候顾家和荣家，都会牵连进去。”
她的语气急促，“林家在检察厅有人，你最近一定要多跟林家走动。不要意气用事，断了林家这棵大树。”
顾驰渊抚着桌沿，语气淡，“在有结果前，不会断……这事急不得。”
荣莉放下碗，“你有数就好。”
她拿起公筷给沈惜夹了几块鲟鱼片，“怎么不动筷子，熬了一宿，脸色都不好。”
说着，放下碗碟，拢鬓角的碎发，“我们这次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决不能让顾家有危难。该办的事情，也一样不能马虎。”
后天姜家小姐订婚，邀请的北城的富豪名流，顾家也在名单里，这种上流圈层交际的机会，要郑重其事地对待。
荣莉看着沈惜白润的脸蛋，“惜儿也一起去，见世面。”
顾驰渊撂筷子，“什么世面？那老头儿上个月丧偶，这个月订小新娘……”
荣莉这会儿沉下心，不紧不慢道，“姜欣嫁的上官家可不一般，多认识个人，多条路，难道你希望惜儿一辈子都普通平淡吗？”
……
这一阵子，沈惜碰见很多事，劳心劳力瘦了一大圈。
之前的礼服都穿上身，松松垮垮的。
荣莉怎么瞧都不满意，“惜儿跟我去商场买吧。”
正打电话叫司机，顾驰渊从楼上走下来。
他倚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支烟，隔着镂空屏风，扫了沈惜一眼。
“母亲一夜没睡，再逛街，怕是撑不住，”他弹了下烟灰，漫不经心，“旧衣服也没什么不好。”
……
姜家订婚宴当天。
荣莉一身紫金色刺绣旗袍，搭着白貂皮披肩，耳朵上是极品澳白珍珠。
端庄雍容，气场十足。
她走出门，打量沈惜。
这姑娘挽了个侧髻，典雅又灵动。
高衣领裹着白皙的脖颈，衣裙宽一些，胜在腰肢如柳条。
荣莉拉起沈惜的手，“惜儿真漂亮。”
正说话，黑色宾利商务车开进院子，周礼走下来等候在车门边。
沈惜跟着荣莉上车的时候，才看见顾驰渊和林丽莹也在。
顾驰渊穿着中式立领礼服，一身墨黑色衬托他英俊的轮廓，是一副俊逸非凡的模样。
一旁的林丽莹是酒红色的长裙，珠光宝气，很贵的那种美。
她趁着沈惜上车，手钻进顾驰渊的掌中，细细摩挲。
他们两人的戴了情侣戒，两枚细圈贴得紧，闪着凉白的光。
万丽酒店，华灯璀璨，名流云集。
之前沈惜在省剧院碰到姜欣时，她还在跟劳动局的才俊谈恋爱。
那时候，姜家还算不上北城顶流。
后来小才俊升迁失败，姜家在生意场遇到了大麻烦。
一着急，直接把姜欣指给了一个60岁的富豪。这男人的岳父是当年打天下的功臣，在省里有背景，家族做海运生意。
男人老婆上月没了，留下巨额财富。在春节前，就订下了姜欣续弦。
婚事一定，姜家的燃眉之急迎刃而解，他们在北城也晋升准权贵。
但满场里，顾家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顾驰渊一出现，原本嘈杂的宴会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有些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名门贵女瞧他如望天上月，可望而不可及。
也有宾客注意到跟在荣莉身后的沈惜，顾家有个小孤女的事，一直在圈子里流传。
沈惜真正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这还是头一次。
荣莉是太太们攀附的焦点，只有名门望族的女人才有资格上前交谈。
门第差一些的，都按规矩不会上前讨没趣。
宴会开始前，是例行的冷餐自助。
沈惜端着盘子，心情恍然地站在餐台前。
林丽莹挽着顾驰渊的手走过来，秀眉一扬，“小侄女，刚才有小姐妹跟我打听你了，问你要不要找男朋友。”
沈惜目光落在精致的甜品上，根本没有回答她的话。
一抬头，顾驰渊正睨着自己，好像猎豹在窥视将要逃走的猎物。
沈惜心头一窒，挑了块樱桃布丁放在盘子里。
被漠视的林大小姐感到很没面子，“沈小姐，你怎么想的啊？我实话讲，吊着何寓那种顶级贵公子没有用，他注定要娶门当户对的贵女，你还不如早点放手，在今天的公子里面多挑挑。”
沈惜被磨叽烦了，越过顾驰渊的目光，看向林丽莹，“从永安寺回来你没去培训班？”
林丽莹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沈惜不紧不慢，“治嘴欠的培训班，没事多报几个吧。”
话落，她一转身，不给对方半点余地。
林丽莹拽着顾驰渊的手臂，“不就是何寓给她撑腰吗？驰渊，你不管管她？”
顾驰渊敛着眉，摆弄手里的银叉，“想吃哪样，多瞧瞧。”
典礼开始的时候，姜小姐挽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缓步入场。
女人穿着高定白色珍珠纹长裙，耳上颈间都环着大颗大颗的南非粉钻。
即使是平平姿色，有了上千万的行头加持，也夺目耀眼，瞬间飞升。
两个人含情脉脉对看了一眼，开始讲述“相爱”的过程。
林大小姐听了姜小姐含泪致辞，不屑到，“利益交换，江湖救急，说的好伟大啊。”
顾驰渊坐在她身边,目光沉冷地扫过现场的每个人。
沈惜虽然在林丽莹那儿过了一把嘴瘾，但心下依然一簇一簇的疼。
即使今天这样才俊云集的场面，顾驰渊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清贵出尘，芝兰玉树。
沈惜想起在那些夜晚，顾驰渊卸下白天的端正持重，压着她极尽疯狂的模样。
他的欲如此深重，几次差点把沈惜折腾到鬼门关。
而他，吃干抹净后，抓起衣服，行出门，一如往常的一本正经。
也不知道，从今往后，他还会对哪个女人极尽温柔和欲望。
情绪翻涌，沈惜抓着襟口，快步离席，跑到宽大的走廊去透气。
走一个拐角，前面就是花园，沈惜刚迈了一步，就被人箍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