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少帝复位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乱世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天下每一个角落。当“复汉”的旗帜在幽辽大地升起时，各方势力的檄文如雪片般飞向各州郡县，一场围绕“正统”的舆论战，比赤壁的烽火更显激烈。 **蓟城的“讨贼檄”：以天命证正统** 赵宸授意中书省撰写的《讨曹奸檄》，堪称这场舆论战的开山之作。檄文以少帝刘辩的名义发布，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 开篇痛陈董卓之乱时“朕遭废黜，濒死复生，赖忠义之士护持，方得苟全性命于辽东”，详述被救经过，附上太庙玉佩的拓片（证明身份）。 - 中段历数曹操“十罪”：“劫迁献帝都许，名为辅政，实乃囚君”“擅杀皇后皇子，屠戮大臣”“假天子之名，行兼并之实”“私铸九锡，僭越礼制”，每条罪名后都附具体案例，如“杀孔融、荀彧之事，天下共知”。 - 结尾号召“天下忠义之士，不论军民，凡愿起兵勤王者，皆为大汉功臣，事后裂土封侯；若有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朕必诛其九族，以谢天下”。 这篇檄文被抄写万份，通过驿卒、商队、甚至流民传遍天下。格物院的印刷术（改良的雕版印刷）在此战中发挥奇效，三日内便让“曹操十罪”妇孺皆知。青州的一个小吏捧着檄文痛哭：“原来曹贼如此可恶！我竟为他收税多年！” **许昌的“辨伪檄”：以法理斥虚妄** 曹操的回应同样迅速。他命陈琳（当年写《为袁绍檄豫州文》的才子）撰写《破伪帝诏》，以汉献帝的名义发布： - 直指刘辩“早已薨逝于长安宫变，今赵宸所立者，必为奸人假扮，窃取龙袍，图谋不轨”，并拿出当年董卓部下的“证词”（实为伪造）。 - 强调“献帝乃灵帝嫡子，合法继位，赵宸藏匿伪帝，另立朝廷，实乃谋逆大罪，比董卓、袁绍更甚”。 - 许以重赏：“凡能擒杀伪帝及赵宸者，封万户侯，赏黄金千镒；若有州郡能明辨真伪，坚守臣节，皆晋爵一级。” 为增强说服力，曹操还让汉献帝亲自登坛祭天，宣读“罪己诏”（实为痛斥刘辩伪冒），并组织太学博士撰写《正统论》，从“嫡庶、传承、法理”三方面论证献帝的合法性，驳斥蓟城方面的“伪证”。 **荆州的“观变檄”：以宗室谋进退** 刘备的反应最为微妙。他既不愿承认曹操的献帝，也不想直接依附蓟城的少帝，最终发布了《宗室宣言》： - 开篇强调“备乃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于汉室有血脉之亲”，确立自己的宗室身份。 - 中段称“少帝存亡，真伪难辨；曹操挟主，实为汉贼”，对双方都不认可，也不否定。 - 结尾表态“当务之急，是剿灭曹操，恢复汉室荣光。若少帝果真是真龙天子，备愿率荆襄之众，前往蓟城护驾；若为奸人所扮，备亦当清君侧，还天下一个公道”。 这篇模棱两可的檄文，既保住了刘备“汉室宗亲”的招牌，又为自己争取了回旋余地。诸葛亮私下对刘备说：“主公此檄，妙在‘观变’二字——让曹操与赵宸先斗，我们可趁机取益州，壮大实力，待尘埃落定时，再定取舍。” **江东的“中立檄”：以实力定取舍** 孙权的态度则更趋务实。他发布的《江东声明》简洁明了： - 承认“汉室倾颓，天下扰攘，少帝与献帝之事，非江东一隅所能评判”。 - 强调“江东自孙策公起，便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凡不犯我疆土者，皆可通好；若有觊觎江东者，必倾力迎击”。 - 暗中向蓟城和许昌同时派出使者，探听双方虚实——对赵宸，问“若共讨曹操，荆州如何划分”；对曹操，问“若江东保持中立，能否继续通商”。 张昭对此解释：“天下正统之争，说到底是实力之争。我们握有长江天险和水师之利，谁强就与谁合作，谁弱就敲打谁，这才是江东的生存之道。” **士林的“论战檄”：以笔为刀争是非** 这场正统之争，最热闹的莫过于士林。 - 支持蓟城的儒生，如郑玄的弟子崔琰，撰写《真伪辨》，论证“少帝被废非因失德，乃遭董卓胁迫，复位合情合理”，斥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 拥护许昌的学者，如王朗、华歆，发表《君臣论》，强调“君权神授，献帝在位十余年，四海皆知，岂能因一‘伪帝’而动摇”。 - 中立的名士，如孔融（此时已“死而复生”，实为赵宸安排的替身），则写下《太平策》，呼吁“不论少帝、献帝，皆应以百姓为念，停止纷争，共抗外侮（指草原异族）”。 这些文章在各州学宫、茶馆、集市流传，引发无数争论。有的地方因观点不同而爆发械斗，有的家族因立场分歧而分家，连寻常百姓也能对“正统”说出个一二三来。 蓟城的中书省成了舆论战的指挥中心。陈默每日审阅各地传来的檄文和论战文章，对赵宸道：“曹操的《破伪帝诏》在中原影响甚广，我们需再添一把火。” 赵宸点头，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衣带诏”三个字。他对陈默低语：“让靖安司放出消息，说献帝在许昌写下衣带诏，密令天下诸侯讨伐曹操，只是被曹操截获——这虽非事实，却能让曹操的‘奉天子’之名彻底破产。” 三日后，“献帝衣带诏”的传言果然传遍天下。尽管曹操严令禁止，却越禁越传，连许昌的百姓都在私下议论：“看来皇上是真的被曹操软禁了。” 这场檄文如雨的舆论战，没有刀光剑影，却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能动摇人心。当“正统”的概念被反复撕扯、重塑时，天下人的忠诚也在悄然改变——有人因一篇檄文而弃官投奔蓟城，有人因一句论断而死心塌地追随曹操，更多的人则在观望中等待，看谁能真正扛起“汉室”的大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宸，正站在兴元楼的书架前，翻阅着各地送来的檄文抄本。他知道，笔墨虽不能直接攻城略地，却能瓦解敌人的人心、凝聚自己的力量。当这场舆论战分出胜负时，真正的南北决战，也就不远了。 正统之争，才刚刚进入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