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识海的星空中，薛红尘的白衣已被黑色纹路侵蚀大半。他踉跄着后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出意识体的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无双的攻击越来越凌厉，九条长尾织成的黑网几乎让他无处可逃，那些代表“杀戮”的星辰在她身后熠熠生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还在撑什么？”无双悬浮在半空，玫瑰灰的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暗金色的竖瞳里映出他狼狈的身影，“你的‘守护’在我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与其被碾碎，不如乖乖融合，我们一起站在试炼空间的顶端，不好吗？”
薛红尘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身后的星辰。那些星辰中，有星族玩家消散的光点，有修罗族复活点炸开的火光，还有妖族被放逐时绝望的嘶吼——那些都是他亲手种下的因，如今正化作刺向他的刃。
就在这时，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猛地回头，发现自己一直披着的白色披风正在无风自动，边缘处的丝线寸寸断裂，原本莹白的布料像是被血浸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红，最后凝结成如同岩浆般流动的色泽，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仿佛生出了一层新的皮肤。
“这是……”薛红尘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后背，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那股灼热的力量顺着脊椎向上蔓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神格共鸣？”无双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九条长尾警惕地竖起，“你竟然能引动红尘仙的本源力量？”
更惊人的变化还在继续。
薛红尘的白发开始一根接一根地飘落，那些如同雪丝般的发丝离开头皮的瞬间，就化作莹白的光点消散在识海里。起初只是零星几根，很快便成了落雪般的景象，不到片刻，他的头顶就变得光秃秃的，连一丝发茬都没留下。
光头在识海的星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他身上的红衣形成刺目的对比。
“头发……”薛红尘抬手摸向头顶，感受着那片光滑的触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遥远的记忆——末世前，他窝在出租屋里看的一本小说，主角是个顶着光头的英雄，一拳就能打穿星球，那句“我变秃了，也变强了”的台词，曾让他笑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真的变成光头。
“哈……哈哈……”薛红尘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从沙哑逐渐变得洪亮，连带着识海的星辰都跟着震颤。疼痛还在，疲惫还在，但后背那股灼热的力量却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尘封的潜力正在被唤醒。
他想起小说里那个光头英雄的战斗方式——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复杂的招式，只用最纯粹的力量，一拳解决所有问题。
“既然守护的技巧挡不住你……”薛红尘缓缓站直身体，光头下的浅褐色瞳孔变得异常明亮，后背的红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我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打败你！”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向虚空。精神力在识海中疯狂涌动，那些代表“薛红尘”的莹白星辰突然齐齐亮起，将光芒汇入他的掌心——这不是黑暗能量，不是混沌之力，而是属于红尘仙神格最本源的、纯粹到极致的精神力。
“你要做什么？”无双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感受到那股力量中蕴含的恐怖潜能，九条长尾同时挡在身前，凝聚出最坚固的黑暗屏障。
薛红尘没有回答，只是将所有精神力压缩在右拳之上。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笨拙，就像小说里那个光头英雄每次出拳前的准备，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整个识海的空气都开始凝滞。
“认真一拳！”
随着他一声低喝，右拳带着破空之声，朝着无双的黑暗屏障轰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势，只有一拳。
拳风掠过的地方，识海的星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缓。当拳头与黑暗屏障接触的瞬间，那道能硬抗虚空放逐之尺的屏障，就像纸糊的一样寸寸碎裂，黑色碎片还没来得及飘落，就被拳风彻底湮灭。
“噗——”
无双的身影如遭重击，九条长尾瞬间绷直，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拳印，那拳印上泛着莹白的光芒，正不断侵蚀着她的黑暗神格。
“这……这是什么力量？”她失声惊呼，这股力量没有杀戮的戾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仿佛无论多强的防御，在这一拳面前都注定被打破。
薛红尘没有追击，只是默默感受着右拳残留的力量。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一半的精神力，但那种“一拳破万法”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小说里的描述——原来纯粹的力量，真的能如此简单直接。
“还没完呢。”薛红尘抬起左拳，掌心再次亮起莹白的光芒，这一次，光芒比刚才更加炽烈，识海的星辰都在为这一拳颤抖，“刚才那招，叫‘认真一拳’。”
他的左拳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力量太过充盈，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这招，叫‘狂暴一拳’。”
话音未落，左拳已经轰出。
如果说“认真一拳”是精准的手术刀，那“狂暴一拳”就是失控的洪流。莹白的光芒化作巨龙，咆哮着冲向无双，所过之处，识海的星砂被掀起万丈巨浪，连那些代表“杀戮”的星辰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这股力量震碎。
无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拼尽全力将九条长尾挡在身前，甚至燃烧了部分神格来增强防御，但在“狂暴一拳”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徒劳。
“嘭——”
巨响在识海深处回荡，巨龙般的光芒穿透了所有防御，狠狠砸在无双的胸口。她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了无数星辰，最后重重摔落在识海的边缘，九条长尾无力地垂落，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薛红尘站在原地，光头在星光下泛着汗水的光泽，后背的红衣已经被力量撑破了几道口子。他看着远处重伤的无双，感受着体内几乎被抽空的精神力，突然笑了——原来变秃了，真的能变强。
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无双的身影虽然黯淡，却没有彻底消失，黑暗神格的根基还在，只要还有一丝杀戮的欲望，她就会再次苏醒。
“下一次……”薛红尘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力量，“我会彻底终结这一切。”
远处的无双缓缓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没有说话，身影逐渐化作黑雾，重新沉入识海的深处，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对决。
识海的星辰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薛红尘的光头，在星空中泛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场精神识海的大战，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但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不是模仿无双的杀戮，而是用纯粹的力量，守护住自己的本我。
变秃了，也变强了。
这句话，此刻听来，竟如此贴切。